徐志摩的幸福情诗

文章 2019-07-13 17:23:32 1个回答   ()人看过

徐志摩,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代才子,被茅盾称作“是中国布尔乔亚‘开山’的同时又是‘末代’的诗人”,一生创作过不少经典的爱情诗

《我等候你》

我等候你。

我望着户外的昏黄

如同望着将来,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听。

你怎还不来?希望

在每一秒钟上允许开花。

我守候着你的步履,

你的笑语,你的脸,

你的柔软的发丝,

守候着你的一切;

希望在每一秒钟上

枯死──你在哪里?

我要你,要得我心里生痛,

我要你火焰似的笑,

要你灵活的腰身,

你的发上眼角的飞星;

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围中,

像一座岛,

在蟒绿的海涛间,不自主的在浮沉……

喔,我迫切的想望

你的来临,想望

那一朵神奇的优昙

开上时间的顶尖!

你为什么不来,忍心的!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你这不来于我是致命的一击,

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阳春,

教坚实如矿里的铁的黑暗,

压迫我的思想与呼吸;

打死可怜的希冀的嫩芽,

把我,囚犯似的,交付给

妒与愁苦,生的羞惭

与绝望的惨酷。

这也许是痴。竟许是痴。

我信我确然是痴;

但我不能转拨一支已然定向的舵,

万方的风息都不容许我犹豫──

我不能回头,运命驱策着我!

我也知道这多半是走向

毁灭的路,但

为了你,为了你,

我什么都甘愿;

这不仅我的热情,

我的仅有理性亦如此说。

痴!想磔碎一个生命的纤维

为要感动一个女人的心!

想博得的,能博得的,至多是

她的一滴泪,

她的一声漠然的冷笑;

但我也甘愿,即使

我粉身的消息传给

一块顽石,她把我看作

一只地穴里的鼠,一条虫,

我还是甘愿!

痴到了真,是无条件的,

上帝也无法调回一个

痴定了的心如同一个将军

有时调回已上死线的士兵。

枉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的不来是不容否认的实在,

虽则我心里烧着泼旺的火,

饥渴着你的一切,

你的发,你的笑,你的手脚;

任何的痴想与祈祷

不能缩短一小寸

你我间的距离!

户外的昏黄已然

凝聚成夜的乌黑,

树枝上挂着冰雪,

鸟雀们典去了它们的啁啾,

沉默是这一致穿孝的宇宙。

钟上的针不断的比着

玄妙的手势,像是指点,

像是同情,像的嘲讽,

每一次到点的打动,我听来是

我自己的心的

活埋的丧钟。

《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桥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蒿,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残诗》

怨谁?

怨谁?

这不是青天里打雷?

关着:

锁上;

赶明儿瓷花砖上堆灰!

别瞧这白石台阶光滑,

赶明儿,

唉,石缝里长草,

石板上青青的全是莓!

那廊下的青玉缸里养着鱼真凤尾,

可还有谁给换水,

谁给捞草,谁给喂!

要不了三五天准翻着白肚鼓着眼,

不浮着死,也就让冰分儿压一个扁!

顶可怜是那几个红嘴绿毛的鹦哥,

让娘娘教得顶乖,

会跟着洞箫唱歌,

真娇养惯,喂食一迟,

就叫人名儿骂,

现在,您叫去!

就剩空院子给您答话!……

《雪花的快乐》

假若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扬,飞扬,飞扬,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扬,飞扬,飞扬,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时我凭藉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变与不变》

树上的叶子说:

“这来又变样儿了,

你看,

有的是抽心烂,有的是卷边焦!”

“可不是,”

答话的是我自己的心:

它也在冷酷的西风里褪色,凋零。

这时候连翩的明星爬上了树尖;

“看这儿,”

它们仿佛说:

“有没有改变?”

“看这儿,”

无形中又发动了一个声音,

“还不是一样鲜明?”

——插话的是我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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