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鲁迅小说的的艺术特点

文章 2019-07-14 02:44:20 1个回答   ()人看过

 恩格斯针对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说过:“这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且产生了巨人的时代。”同样,我国的“五四”运动时期也是一个需要巨人,并且也产生了巨人的时期。鲁迅就是这个时代所产生的巨人之一。“ 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他的创作作品数量丰富,影响深远,在诗歌小说杂文等领域都取得了重大成就,并且他的作品深刻地反映了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特点,具有伟大的现实意义。鲁迅的小说创作,先后结成《呐喊》、《彷徨》和《故事新编》三个短篇小说集。它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拨动了千百万读者的心弦,使青少年一代受到感染和教育,永远不能忘怀。本文试从语言、结构、人物形象、题材等方面的艺术特色进行分析。 一、 简笔传神的语言风格

“中国现代小说在鲁迅手中开始,在鲁迅手中成熟”固然是一个奇迹,中国现代白话文学语言在鲁迅手中开始,在鲁迅手中成熟则是一个更大的奇迹。 鲁迅是新文学运动以来第一个用白话写小说的。他主张:“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他的小说的语言具有文约意深、简笔传神的风格。具体来说,有以下三点特色。

(一)锤炼字句,准确、精炼。例如《药》中写:“华大妈在枕头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一包洋钱,交给老栓,老栓接了,抖抖的装入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这一段话用了“掏”、“掏出”、“交给”、“抖抖的”、“装入”、“按了两下”等动词和形容词,形象地描写勤劳俭朴的华老栓夫妇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血汗钱,要拿去买人血馒头治儿子的痨病时小心谨慎地沉重心情。

(二)联辞结采,出神入化。鲁迅运用比喻、借代、对比、排比和反复等修辞手法,使作品出神入化,耐人寻味。 1.比喻:如《药》中写:“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用提着颈子的鸭来比喻人们踮着脚伸着头,拥挤在刑场周围看斩首的情形,反映了他们愚昧、麻木。比喻新奇、贴切。 2.借代:如《孔乙已》中写:“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喝。”用“短衣帮”指代穷苦的人,用“穿长衫的”指代当时有钱的上层分子。用不同的衣衫代替不同的人们,发人深思。

3.对比:如《故乡》中写闰土少年形象是“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项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二十年后的闰土形象是“他头上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采用对比手法描写闰土的少年和二十年后变成一个“木偶”人,表现了鲁迅对闰土的无限同情。

4.反复:如《孔乙己》中第三、第四和第六节有:“才可以笑几声”、“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反复了三次,说明孔乙己在人们的心目中只是一个笑料。还有掌柜讲:“还欠十九个钱呢!”“你还欠十九个钱呢!”、“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等四次反复,说明掌柜不关心孔乙已的死活,只关心孔乙己“欠十九个钱”,表现孔乙己的可悲命运。 5.排比:如《伤逝》中有几处排队比句式:五个“这样的”、二个“我憎恶”、三个“我要”,表现涓生倾吐对子君的思念和悲伤的心情,抒情色彩很浓。

(三)标题简洁,高度概括。例如《伤逝》可以理解为“伤悼死去的子君”,也可以解释为“伤怀流逝的时光和逝去的子君”。《药》,不是治病的药方,是由革命烈士的血染的馒头作“药”治痨病,含义深长。《故事新编》八篇的标题是《补天》、《奔月》、《铸剑》、《起

死》、《非攻》、《理水》、《采薇》、《出关》,其中《补天》原名《不周山》,《铸剑》原名《眉间尺》,改后的标题更能表达作品的主题思想。《补天》寄托作者造就新人、补天救民的宏愿,《铸剑》表现作者铸剑报仇的战斗精神。

二、以显示个性为准则的小说结构形式

鲁迅小说不以故事情节的曲折离奇取胜,而是以塑造栩栩如生的个性著称。他的小说结构以显示人物个性为准则,结构形式丰富多彩。鲁迅小说的结构形式主要有:

(一)单一线索结构。以一个中心线索贯串整个故事情节。如《一件小事》分撞车前和撞车后来写,结构分明。《社戏》从看戏前写到看戏后,按时间顺序组织结构。《幸福的家庭》把青年作家的构思与现实的纷扰交叉起来写,反映了知识分子的困难处境。《肥皂》围绕着“把皂”与孝女的关系展开故事情节,巧妙地揭穿了四铭的假道学面目。

(二)两条线索结构。可以主线和副线出现,也可以明线和暗线出现。《故乡》主线写“我”,副线写闰土;同时又以对比的方法来组织故事情节。通过二十年前天真活泼的看西瓜的小闰土与二十年后凄苦的闰土形象的对比,反映了封建社会农民穷困的生活现实;二十年前闰土喊“我”为迅哥,亲密无间,二十年后闰土叫“我”为“老爷”,前后称呼的对比,突出了阶级的存在造成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还通过宏儿与水生的关系、儿时的“我”与少年闰土关系的对比,表现了作者对理想社会的追求。《药》有明线和暗线两条线索,明线是华老栓买人血馒头给小栓治痨病,暗线是革命者夏瑜被统治者残杀,两条线索通过人血馒头贯串成一个故事情节。这样明暗线的情节结构是很巧妙的,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三)截取生活片断结构。这是通过几个典型事件来表现人物的写法。《孔乙己》属于纵向片断型结构,按先后顺序写孔乙己几次到咸亨酒店的情景。《阿Q正传》从总体看是纵向片断型结构,但其局部写“优胜纪略”、“恋爱的悲剧”、“生计问题”、“从中兴到末路”、“革命”“不准革命”和“大团圆”,写阿Q生活的方方面面,又是横向片断型结构。

(四)采用倒叙和补叙的笔法。先写结局,然后补叙、追忆人物的悲剧过程。如《祝福》,先写祥林嫂之死,然后补叙她悲剧的一生。《伤逝》从涓生搬回会馆、追悔子君之死写起,然后回忆他和子君认识、相爱、同居、分离、子君死亡的悲剧过程。

(五)按事物的内在逻辑关系来组织情节结构。《狂人日记》通篇都是写狂人的病态心理,但可以从中理出一条线索。狂人从历史上研究,发现字缝里是“吃人”;而且看现实社会是人吃人的社会,看出吃人者的虚伪手法;最后,狂人发出“救救孩子”的呼声,呼吁大家都来推翻这人吃人的社会。这篇小说层次分明,逻辑性很强。

(六)采取侧面烘托与正面描写相结合、历史和现实相结合的手法安排小说的结构。《理水》第一节写现实文化山上的学者议论到底有没有禹这个人;第二节写绅士和学者恭迎大禹;第三节写大禹治水的英雄形象。写文化山上的学者和水利考察大员的腐败,从反面烘托了大禹的一心为公,同时把历史和现实结合起来,组成浑然一体的结构。 茅盾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评价鲁迅小说的结构形式时说:“在中国新文坛上,鲁迅常常是创造‘新形式’的先锋;《呐喊》里的十多篇小说几乎一篇有一篇的形式,而这些新形式又莫不给青年作家以极大的影响,必然有多数人跟上去试验。”

三、典型化手法塑造生动传神的人物形象

鲁迅小说中,有些篇章是以农民为题材的。这些作品描写了二十世纪初中国农民的生活、思想,以及他们在人生海洋中的呻吟和挣扎,塑造了许多真实的农民形象甚至驰名世界的典型。在这长长的农民形象的画廊中,有以精神胜利法著名的阿 Q ,有怀着恐惧死去的祥林嫂,有倔强泼辣的爱姑,有慷慨好客的六一公公,有背负着生活重担,忧郁的闰土。对他们的描写,鲁迅多是撷取他们生活中的一个断片,或所谓“半生事迹”,或是从童年写起,直到二三十年后的种种切切。这样人们也就可以从他们身上更清楚地看到一个时代农民生活的历史,看到鲁迅对造成他们灾难的社会根源的探索。我们不知道阿 Q 童年是怎样生活过来的,但闰土少年时代的生活风貌,却被写的生动具体,有生有色。他是那么智慧、勇敢,心胸开朗,说起海边农村的事来,无论是田里看瓜、刺猹或海滩上捉跳鱼、拣贝壳,无不滔滔不绝,娓娓动听。从《故乡》里这个活跃在瓜田海滩上,健壮、活泼,见多识广,口齿伶俐的闰土,我们很容易联想到《社戏》中摇着航船生气勃勃,敢于闯荡的双喜、阿发、桂生„„,这群农民的孩子和闰土一样,虽然小小的年纪,却都有适应农村生活的本领,他们除了放牛、撑船、钓虾外,“没有一个不会凫水的,而两三个还是弄潮好手”。劳动生活锻炼了他们的胆量,大自然广阔的天地丰富了他们的智慧,而且他们都有着劳动人民传统的淳朴、厚道和热情。长年生活在这偏僻的海边小村上的农民,十之有九都不识字,不懂得那么多的圣贤经传。小朋友们在一起玩乐,虽然年纪相仿,“但论起行辈至少来,却至少是叔子,有几个还是太公,一村老老小小,也绝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俩个词来”。村里的农民们,都是慷慨好客,友爱热情,一家有客人,都是大家的小朋友们在田野里放牛、钓虾,钓的虾都是小客人。这些农民的孩子,千方百计地劝说大人,让他们摇着船带小客人去看戏,并尽心地照料途中的安全。看戏回来的航程中,偷罗汉豆吃是《社戏》最引人兴趣的场面。因为煮豆是要请客吃的,所以阿发兴奋地说:“偷我们的吧,我们的大得多呢”。这样淳朴、厚道的思想,在“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地旧社会里,象一粒光明的火种,使人心明眼亮,看到生活地未来和希望。 主要农民形象有阿Q(《阿Q正传》)、祥林嫂(《祝福》)、单四嫂子(《明天》)、爱姑(《离婚》)、七斤(《风波》)、闰土(《故乡》)等。 鲁迅的小说集中地揭露了封建主义的罪恶,描写了知识分子的命运,并对他们的前进道路进行探索。所以孔乙己、陈士成的人生悲剧都是封建制度走向崩溃时期的历史悲剧,因为科举制度是依附于封建制度的,封建制度一崩溃,走科举之路的知识分子就必然会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悲剧。鲁迅不选科场上的得意者丁举人做主角,而让穷困潦倒的孔乙己们做主角,就反映了他对这一时期知识分子历史命运的认识,鲁迅正是要通过这一类知识分子形象的塑造告诉人们:随着封建社会走向历史行程的末尾,曾经给广大中下层知识分子带来过希望的科举之路,早以成了一条走不通的死胡同。如果说《呐喊》中的孔乙己和陈士成,作者是含着眼泪为他们送葬的话,那么《彷徨》中的四铭和高而础,作者是毫不怜惜自己的憎恶和讽刺,竭力诅咒他们的死亡。不论四铭、高而础或者他们那伙狐群狗党,表面上都是道貌岸然,满腹经纶的正人君子,但骨子里却荒淫无耻,庸碌无为。他们仇恨一切新事物,疯狂咒骂“五四”新文化,口口声声要“挽颓风”“存国粹”,作者用漫画式的手法,揭穿这伙“做戏的虚无党”的龌龊本性。对这类封建卫道者的有力鞭挞,是同文化界阶级关系的新变化相适应的,在五四运动高潮时,统一战线中的右翼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以胡适为代表就已经开始了反马克思主义的活动。随着革命斗争的深入,统一战线内部的分歧逐渐发展成为分裂,在这次分裂中,鲁迅一方面在深入地思索和探求,一方面继续着“五四”前期的战斗,向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封建军阀和他们的奴才展开了规模巨大的斗争。主要知识分子形象有狂人(《狂人日记》)、吕纬甫(《在酒楼上》)、魏连殳(《孤独者》)、涓生、子君(《伤逝》)、陈士成(《白光》)、孔乙己(《孔乙己》)、四铭(《肥皂》)、高尔础(《高老夫子》)等。 四、从容的叙事方式

叙事是小说最重要的表达方式,而叙事方式的特点则是小说作者个人风格的最直接的彰显。作为一位在理论上完成《中国小说史略》,实践上以30多部中短篇小说垂范的小说家,鲁迅在小说叙事方式上不断探索、创新,从而形成极具个性特征的叙事风格。准确把握鲁迅小说叙事方式的特点,对于我们实施鲁迅小说的教学,无疑有着重要的实际指导意义。鲁迅小说叙事方式主要具备简洁、冷峻、从容三个方面的特点。

(一) 简洁。

简洁体现小说家叙事时信息呈现的高效。鲁迅继承中国文学语约意丰的传统,在有限的篇幅里多角度多层次呈现丰富的信息,表达深厚的情感,传达深刻的思想。其小说文字的投放量与呈现的信息基本成反比,显示出同时代及后世小说家难以企及的经济和高效率。他一生虽然没有完成一部长篇小说,留存的三十多部中、短篇小说,就承载的信息量而言,大多可视作长篇巨制的浓缩。为臻此效率,鲁迅的叙事力求简洁,在内容的剪裁、文字的删削、叙述角度的精选、结构的安设等方面殚精竭虑、惨淡经营。他的小说多采用第一人称作为叙述视角,有意识地“简化”旁观者对当事人行为的反应。《祝福》由此而变成一个“我”所知道的苦女人的故事,《孔乙己》记录的是一个酒店伙计眼中的落魄读书人的遭遇。《药》采用双线结构,让夏瑜的革命活动与华老栓一家的琐碎生活构成对比,在突出主旨的同时,省却了不少的篇幅。否则,茶客谈话中的夏瑜狱中生活,改为正面描写,既费笔墨,又不能见出当时民众对夏瑜事迹的反应。至于鲁迅通过词语的推敲打磨造就的“简洁”,教学中可沿袭古典诗词的“炼字”传统。杜甫《兵车行》“牵衣顿足拦道哭”七个字,写了四种动作,表达三种情感。鲁迅小说中叙事词语的简洁,也在追攀这样的高度。《孔乙己》里表现孔乙己为“回敬”别人对自己的奚落而“排出九文大钱”,被打残后的“摸出四文大钱”;《药》里面华老栓在装钱的衣袋外反复“按一按”,康大叔“抓过洋钱”后还要“捏一捏”;„„凡此种种语词的选用,都可看出鲁迅对文字最大表现力的有意追求。在教学鲁迅小说时,应当留意这种有些“刻意”的追求。

(二) 冷峻。

冷峻指的是小说家叙事时情感表达的高度节制。简洁的外在标志是文字的投放量,而冷峻的标尺是情感投入的深度。小说家的情感越深厚,其叙事越能收敛情感的偏向或外溢。鲁迅小说叙事的冷峻,是对中国文学似淡实浓外癯内腴传统的继承和光大。在教学中,我们尤其要扣紧鲁迅作品里那些貌似无情实有情的文段和句子。《祝福》中有这样一段对话,是“我”问四叔家的短工祥林嫂“怎么死的”,结果短工这样回答: “怎么死的?——还不是穷死的?” 这就是典型的“冷峻”!反问里蕴涵着短工的愤苦和无奈。读者正是从这样的“无情”处感受到“有情”。

《药》里面当茶客们谈完夏瑜的狱中生活,为华老栓、华小栓的“好运气”进行廉价恭维时,鲁迅写道:“小栓也趁着热闹,拼命咳嗽。”这句话真是“阴冷”到读者的心里,激出却是作者对普通民众“哀其不幸”的一腔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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