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祝福原文赏析

文章 2019-07-15 18:32:02 1个回答   ()人看过

《祝福》是民国时期文学鲁迅小说代表作之一,是鲁迅第二部小说集《彷徨》中的第一篇。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好的鲁迅祝福原文赏析,欢迎大家参考学习哦!

鲁迅《祝福》原文【1】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 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 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我是正在这一夜回到我的故乡鲁镇的。虽说故乡,然而已没有家,所以只得暂寓在鲁四老爷的宅子里。他是我的本家,比我长一辈,应该称之曰“四叔”,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他比先前并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但也还末留胡子,一见面是寒暄,寒暄之后说我“胖了”,说我 “胖了”之后即大骂其新党。但我知道,这并非借题在骂我:因为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但是,谈话是总不投机的了,于是不多久,我便一个人剩在书房里。

第二天我起得很迟,午饭之后,出去看了几个本家和朋友;第三天也照样。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大改 变,单是老了些;家中却一律忙,都在准备着“祝福”。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的。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 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 烛,恭请福神们来享用,拜的却只限于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年年如此,家家如此,——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此。天色愈阴暗了,下午竟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鲁镇乱成一团糟。我回到四叔的书房里时,瓦楞上已经雪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的卷了放在长桌上,一边的还在,道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我又无聊赖的到窗下的案头去一翻,只见一堆似乎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部《近思录集注》和一部《四书衬》。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况且,一直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那是下午,我到镇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走 出来,就在河边遇见她;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我这回在鲁镇所见的人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五年前的花白的头 发,即今已经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空的;一手拄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我就站住,豫备她来讨钱。

“你回来了?”她先这样问。

“是的。”

“这正好。你是识字的,又是出门人,见识得多。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忽然发光了。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诧异的站着。

“就是——”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盯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临时考,教师 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对于魂灵的有无,我自己是向来毫不介意的;但在此刻,怎样回答她好呢?我在极短期的踌躇中,想,这里的人照例相信鬼, 然而她,却疑惑了,——或者不如说希望:希望其有,又希望其无……,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一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

“也许有罢,——我想。”我于是吞吞吐吐的说。

“那么,也就有地狱了?”

“啊!地狱?”我很吃惊,只得支梧着,“地狱?——论理,就该也有。——然而也未必,……谁来管这等事……。”

“那么,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

“唉唉,见面不见面呢?……”这时我已知道自己也还是完全一个愚人,什么踌躇,什么计画,都挡不住三句问,我即刻胆怯起来了,便想全翻过先前的话来,“那是,……实在,我说不清……。其实,究竟有没有魂灵,我也说不清。”

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迈开步便走,匆匆的逃回四叔的家中,心里很觉得不安逸。自己想,我这答话 怕于她有些危险。她大约因为在别人的祝福时候,感到自身的寂寞了,然而会不会含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呢?——或者是有了什么豫感了?倘有别的意思,又因此发生 别的事,则我的答话委实该负若干的责任……。但随后也就自笑,觉得偶尔的事,本没有什么深意义,而我偏要细细推敲,正无怪教育家要说是生着神经病;而况明 明说过“说不清”,已经推翻了答话的全局,即使发生什么事,于我也毫无关系了。

“说不清”是一句极有用的话。不更事的勇敢的少年,往往敢于给人解决疑问,选定医生,万一结果不佳,大抵反成了怨府,然而一用这说不清来作结束,便事事逍遥自在了。我在这时,更感到这一句话的必要,即使和讨饭的女人说话,也是万不可省的。

但是我总觉得不安,过了一夜,也仍然时时记忆起来,仿佛怀着什么不祥的豫感,在阴沉的雪天里,在无聊的书房里,这不安愈加强烈了。不如走罢,明天进城去。福兴楼的清炖鱼翅,一元一大盘,价廉物美,现在不知增价了否?往日同游的朋友,虽然已经云散,然而鱼翅是不可不吃的,即使只有我一个……。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毕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律。果然,特别的情形开始了。傍晚,我竟听到有些人聚在内室里谈话,仿佛议论什么事似的,但不一会,说话声也就止了,只有四叔且走而且高声的说:“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

我先是诧异,接着是很不安,似乎这话于我有关系。试望门外,谁也没有。好容易待到晚饭前他们的短工来冲茶,我才得了打听消息的机会。

“刚才,四老爷和谁生气呢?”我问。

“还不是和祥林嫂?”那短工简捷的说。

“祥林嫂?怎么了?”我又赶紧的问。

“老了。”

“死了?”我的心突然紧缩,几乎跳起来,脸上大约也变了色,但他始终没有抬头,所以全不觉。我也就镇定了自己,接着问:“什么时候死的?”

“什么时候?——昨天夜里,或者就是今天罢。——我说不清。”

“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还不是穷死的?”他淡然的回答,仍然没有抬头向我看,出去了。 然而我的惊惶却不过暂时的事,随着就觉得要来的事,已经过去,并不必仰仗我自己的“说不清”和 他之所谓“穷死的”的宽慰,心地已经渐渐轻松;不过偶然之间,还似乎有些负疚。晚饭摆出来了,四叔俨然的陪着。我也还想打听些关于祥林嫂的消息,但知道他 虽然读过“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而忌讳仍然极多,当临近祝福时候,是万不可提起死亡疾病之类的话的,倘不得已,就该用一种替代的隐语,可惜我又不知道, 因此屡次想问,而终于中止了。我从他俨然的脸色上,又忽而疑他正以为我不早不迟,偏要在这时候来打搅他,也是一个谬种,便立刻告诉他明天要离开鲁镇,进城 去,趁早放宽了他的心。他也不很留。这样闷闷的吃完了一餐饭。

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得沉寂。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莱油灯下,想,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于干净净了。魂灵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 然而先前所见所闻的她的半生事迹的断片,至此也联成一片了。

她不是鲁镇人。有一年的冬初,四叔家里要换女工,做中人的卫老婆子带她进来了,头上扎着白头 绳,乌裙,蓝夹袄,月白背心,年纪大约二十六七,脸色青黄,但两颊却还是红的。卫老婆子叫她祥林嫂,说是自己母家的邻舍,死了当家人,所以出来做工了。四 叔皱了皱眉,四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是在讨厌她是一个寡妇。但是她模样还周正,手脚都壮大,又只是顺着眼,不开一句口,很像一个安分耐劳的人,便不管四 叔的皱眉,将她留下了。试工期内,她整天的做,似乎闲着就无聊,又有力,简直抵得过一个男子,所以第三天就定局,每月工钱五百文。

大家都叫她祥林嫂;没问她姓什么,但中人是卫家山人,既说是邻居,那大概也就姓卫了。她不很爱 说话,别人问了才回答,答的也不多。直到十几天之后,这才陆续的知道她家里还有严厉的婆婆;一个小叔子,十多岁,能打柴了;她是春天没了丈夫的;他本来也打柴为生,比她小十岁:大家所知道的就只是这一点。

日子很快的过去了,她的做工却丝毫没有懈,食物不论,力气是不惜的。人们都说鲁四老爷家里雇着了女工,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到年底,扫尘,洗地,杀鸡,宰鹅,彻夜的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竟没有添短工。然而她反满足,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

新年才过,她从河边掏米回来时,忽而失了色,说刚才远远地看见几个男人在对岸徘徊,很像夫家的堂伯,恐怕是正在寻她而来的。四婶很惊疑,打听底细,她又不说。四叔一知道,就皱一皱眉,道:“这不好。恐怕她是逃出来的。”

她诚然是逃出来的,不多久,这推想就证实了。

此后大约十几天,大家正已渐渐忘却了先前的事,卫老婆子忽而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了,说那是详林嫂的婆婆。那女人虽是山里人模样,然而应酬很从容,说话也能干,寒暄之后,就赔罪,说她特来叫她的儿媳回家去,因为开春事务忙,而家中只有老的和小的,人手不够了。

“既是她的婆婆要她回去,那有什么话可说呢。”四叔说。

于是算清了工钱,一共一千七百五十文,她全存在主人家,一文也还没有用,便都交给她的婆婆。那女人又取了衣服,道过谢,出去了。其时已经是正午。

“阿呀,米呢?祥林嫂不是去淘米的么?……”好一会,四婶这才惊叫起来。她大约有些饿,记得午饭了。

于是大家分头寻淘箩。她先到厨下,次到堂前,后到卧房,全不见掏箩的影子。四叔踱出门外,也不见,一直到河边,才见平平正正的放在岸上,旁边还有一株菜。

看见的人报告说,河里面上午就泊了一只白篷船,篷是全盖起来的,不知道什么人在里面,但事前也 没有人去理会他。待到祥林嫂出来掏米,刚刚要跪下去,那船里便突然跳出两个男人来,像是山里人,一个抱住她,一个帮着,拖进船去了。祥林嫂还哭喊了几声, 此后便再没有什么声息,大约给用什么堵住了罢。接着就走上两个女人来,一个不认识,一个就是卫老婆子。窥探舱里,不很分明,她像是捆了躺在船板上。

“可恶!然而……。”四叔说。

这一天是四婶自己煮中饭;他们的儿子阿牛烧火。

午饭之后,卫老婆子又来了。

“可恶!”四叔说。

“你是什么意思?亏你还会再来见我们。”四婶洗着碗,一见面就愤愤的说,“你自己荐她来,又合伙劫她去,闹得沸反盈天的,大家看了成个什么样子?你拿我们家里开玩笑么?”

“阿呀阿呀,我真上当。我这回,就是为此特地来说说清楚的。她来求我荐地方,我那里料得到是瞒着她的婆婆的呢。对不起,四老爷,四太太。总是我老发昏不小心,对不起主顾。幸而府上是向来宽洪大量,不肯和小人计较的。这回我一定荐一个好的来折罪……。”

“然而……。”四叔说。

于是祥林嫂事件便告终结,不久也就忘却了。

只有四婶,因为后来雇用的女工,大抵非懒即馋,或者馋而且懒,左右不如意,所以也还提起祥林嫂。每当这些时候,她往往自言自语的说,“她现在不知道怎么佯了?”意思是希望她再来。但到第二年的新正,她也就绝了望。

新正将尽,卫老婆子来拜年了,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自说因为回了一趟卫家山的娘家,住下几天,所以来得迟了。她们问答之间,自然就谈到祥林嫂。

“她么?”卫若婆子高兴的说,“现在是交了好运了。她婆婆来抓她回去的时候,是早已许给了贺家坳的贺老六的,所以回家之后不几天,也就装在花轿里抬去了。”

“阿呀,这样的婆婆!……”四婶惊奇的说。

“阿呀,我的太太!你真是大户人家的太太的话。我们山里人,小户人家,这算得什么?她有小叔子,也得娶老婆。不嫁了她,那有这一注钱来做聘礼?他的婆婆倒是精明强干的女人呵,很有打算,所以就将她嫁到山里去。倘许给本村人,财礼就不多;唯独肯嫁进深山野坳里去的女人少,所以她就到手了八十千。现在第二个儿子的媳妇也娶进了,财礼花了五十,除去办喜事的费用,还剩十多千。吓,你看,这多么好打算?……”

“祥林嫂竟肯依?……”

“这有什么依不依。——闹是谁也总要闹一闹的,只要用绳子一捆,塞在花轿里,抬到男家,捺上花冠,拜堂,关上房门,就完事了。可是祥林嫂真出格,听说那时实在闹得利害,大家还都说大约因为在念书人家做过事,所以与众不同呢。太太,我们见得多了:回头人出嫁,哭喊的也有,说要寻死觅活的也有,抬到男家闹得拜不成天地的也有,连花烛都砸了的也有。祥林嫂可是异乎寻常,他们说她一路只是嚎,骂,抬到贺家坳,喉咙已经全哑了。拉出轿来,两个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劲的捺住她也还拜不成天地。他们一不小心,一松手,阿呀,阿弥陀佛,她就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用了两把香灰,包上两块红布还止不住血呢。直到七手八脚的将她和男人反关在新房里,还是骂,阿呀呀,这真是……。”她摇一摇头,顺下眼睛,不说了。

“后来怎么样呢?”四婢还问。

“听说第二天也没有起来。”她抬起眼来说。

“后来呢?”

“后来?——起来了。她到年底就生了一个孩子,男的,新年就两岁了。我在娘家这几天,就有人到贺家坳去,回来说看见他们娘儿俩,母亲也胖,儿子也胖;上头又没有婆婆,男人所有的是力气,会做活;房子是自家的。——唉唉,她真是交了好运了。”

从此之后,四婶也就不再提起祥林嫂。

但有一年的秋季,大约是得到祥林嫂好运的消息之后的又过了两个新年,她竟又站在四叔家的堂前 了。桌上放着一个荸荠式的圆篮,檐下一个小铺盖。她仍然头上扎着白头绳,乌裙,蓝夹祆,月白背心,脸色青黄,只是两颊上已经消失了血色,顺着眼,眼角上带 些泪痕,眼光也没有先前那样精神了。而且仍然是卫老婆子领着,显出慈悲模样,絮絮的对四婶说:

“……这实在是叫作‘天有不测风云’, 她的男人是坚实人,谁知道年纪轻轻,就会断送在伤寒上?本来已经好了的,吃了一碗冷饭,复发了。幸亏有儿子;她又能做,打柴摘茶养蚕都来得,本来还可以守 着,谁知道那孩子又会给狼衔去的呢?春天快完了,村上倒反来了狼,谁料到?现在她只剩了一个光身了。大伯来收屋,又赶她。她真是走投无路了,只好来求老主人。好在她现在已经再没有什么牵挂,太太家里又凑巧要换人,所以我就领她来。——我想,熟门熟路,比生手实在好得多……。”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 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 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掏米,米下了锅,要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口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 没有。我急了,央人出去寻。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她接着但是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四婶起刻还踌躇,待到听完她自己的话,眼圈就有些红了。她想了一想,便教拿圆篮和铺盖到下房去。卫老婆子仿佛卸了一肩重担似的嘘一口气;祥林嫂比初来时候神气舒畅些,不待指引,自己驯熟的安放了铺盖。她从此又在鲁镇做女工了。

大家仍然叫她祥林嫂。

然而这一回,她的境遇却改变得非常大。上工之后的两三天,主人们就觉得她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 活,记性也坏得多,死尸似的脸上又整日没有笑影,四婶的口气上,已颇有些不满了。当她初到的时候,四叔虽然照例皱过眉,但鉴于向来雇用女工之难,也就并不 大反对,只是暗暗地告诫四姑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一切饭莱,只好自已做,否则,不干不 净,祖宗是不吃的。 四叔家里最重大的事件是祭祀,祥林嫂先前最忙的时候也就是祭祀,这回她却清闲了。桌子放在堂中央,系上桌帏,她还记得照旧的去分配酒杯和筷子。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摆。”四婶慌忙的说。

她讪讪的缩了手,又去取烛台。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拿。”四婶又慌忙的说。

她转了几个圆圈,终于没有事情做,只得疑惑的走开。她在这一天可做的事是不过坐在灶下烧火。 镇上的人们也仍然叫她祥林嫂,但音调和先前很不同;也还和她讲话,但笑容却冷冷的了。她全不理会那些事,只是直着眼睛,和大家讲她自己日夜不忘的故事

“我真傻,真的,”她说,“我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 会有。我一大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孩子,我的话句句听;他就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 下了锅,打算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满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各处去一问,都没有。我急了,央人去寻去。直到下半天,几个人 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完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果然,他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可怜他手里还紧紧的捏 着那只小篮呢。……”她于是淌下眼泪来,声音也呜咽了。

这故事倒颇有效,男人听到这里,往往敛起笑容,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 上立刻改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她的话,便特意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直到她说到呜咽,她们也就一齐流下 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的评论着。

她就只是反复的向人说她悲惨的故事,常常引住了三五个人来听她。但不久,大家也都听得纯熟了,便是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们,眼里也再不见有一点泪的痕迹。后来全镇的人们几乎都能背诵她的话,一听到就烦厌得头痛。

“我真傻,真的,”她开首说。

“是的,你是单知道雪天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才会到村里来的。”他们立即打断她的话,走开去了。

她张着口怔怔的站着,直着眼睛看他们,接着也就走了,似乎自己也觉得没趣。但她还妄想,希图从别的事,如小篮,豆,别人的孩子上,引出她的阿毛的故事来。倘一看见两三岁的小孩子,她就说:“唉唉,我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也就有这么大了……”

孩子看见她的眼光就吃惊,牵着母亲的衣襟催她走。于是又只剩下她一个,终于没趣的也走了,后来大家又都知道了她的脾气,只要有孩子在眼前,便似笑非笑的先问她,道:“祥林嫂,你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不是也就有这么大了么?”

她未必知道她的悲哀经大家咀嚼赏鉴了许多天,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烦厌和唾弃;但从人们的笑影上,也仿佛觉得这又冷又尖,自己再没有开口的必要了。她单是一瞥他们,并不回答一句话。

鲁镇永远是过新年,腊月二十以后就火起来了。四叔家里这回须雇男短工,还是忙不过来,另叫柳妈做帮手,杀鸡,宰鹅;然而柳妈是善女人,吃素,不杀生的,只肯洗器皿。祥林嫂除烧火之外,没有别的事,却闲着了,坐着只看柳妈洗器皿。微雪点点的下来了。

“唉唉,我真傻,”祥林嫂看了天空,叹息着,独语似的说。

“祥林嫂,你又来了。”柳妈不耐烦的看着她的脸,说。“我问你:你额角上的伤痕,不就是那时撞坏的么?”

“唔唔。”她含胡的回答。

“我问你:你那时怎么后来竟依了呢?”

“我么?……”

“你呀。我想:这总是你自己愿意了,不然……。”

“阿阿,你不知道他力气多么大呀。”

“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么大的力气,真会拗他不过。你后来一定是自己肯了,倒推说他力气大。”

“阿阿,你……你倒自己试试着。”她笑了。

柳妈的打皱的脸也笑起来,使她蹙缩得像一个核桃,干枯的小眼睛一看祥林嫂的额角,又钉住她的眼。祥林嫂似很局促了,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自去看雪花。

“祥林嫂,你实在不合算。”柳妈诡秘的说。“再一强,或者索性撞一个死,就好了。现在呢,你和你的第二个男人过活不到两年,倒落了一件大罪名。你想,你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你给了谁好呢?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来,分给他们。我想,这真是……”

她脸上就显出恐怖的神色来,这是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

“我想,你不如及早抵当。你到土地庙里去捐一条门槛,当作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

她当时并不回答什么话,但大约非常苦闷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眼上便都围着大黑圈。早饭之后,她便到镇的西头的土地庙里去求捐门槛,庙祝起初执意不允许,直到她急得流泪,才勉强答应了。价目是大钱十二千。她久已不和人们交口,因为阿毛的故事是早被大家厌弃了的;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似乎又即传扬开去,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至于题目,那自然是换了一个新样,专在她额上的伤疤。

“祥林嫂,我问你:你那时怎么竟肯了?”一个说。

“唉,可惜,白撞了这-下。”一个看着她的疤,应和道。

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 回了。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莱,淘米。快够一年,她才从四婶手里支取了历来积存的工钱,换算了十 二元鹰洋,请假到镇的西头去。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冬至的祭祖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和阿牛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

“你放着罢,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

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教她走开,她才走开。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掏米。

“祥林嫂怎么这样了?倒不如那时不留她。”四婶有时当面就这样说,似乎是警告她。

然而她总如此,全不见有伶俐起来的希望。他们于是想打发她走了,教她回到卫老婆子那里去。但当我还在鲁镇的时候,不过单是这样说;看现在的情状,可见后来终于实行了。然而她是从四叔家出去就成了乞丐的呢,还是先到卫老婆子家然后再成乞丐的呢?那我可不知道。

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是四叔家正在“祝福”了;知道已是五更将近时候。我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鲁迅祝福原文赏析【2】

鲁迅在小说中以“为人生、为人性”的主旨,重点是将矛头直指封建专制和封建文化,揭露了其“吃人”的本质。并且大多都是愚昧麻木和奴性十足。他们之中最多的是孩子、女人、老人和青年。来自不同的年龄阶段,有着深刻的人性探究价值。仁慈、善良和同情是人性最珍贵之处,应让学生从这几处分析小说中除了祥林嫂之外的人物,从他们身上去找祥林嫂的悲剧根源。

作者在重笔浓抹祥林嫂的三次肖像的同时,还作了匠心独运的构思,那就是祥林嫂的每一次悲剧的发生都是在春天。

首先看她最初的身份--童养媳。她有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丈夫。正值青春少年的她,在婆婆家里做牛做马,把自己的青春支付在无穷无尽的劳作中,封建夫权夺取了她一生中的春天。

再看她第一次丧失,也是在春天。

如果一直做童养媳,生活再苦再累,总有小丈夫长大的一天,丈夫成人后总会给祥林嫂一些依靠,不幸的是在婆家失去青春自由的祥林嫂,又在春天里失去了丈夫。在当时的中国的农村,女人失去丈夫就意味着更要听从婆婆的呵斥,要谨遵着"从一而终"的信条,所以在这个春天,祥林嫂失去的不仅仅是比她小十岁的丈夫,更是她做一般妇女的权利。如果说有小丈夫的祥林嫂是婆婆家的媳妇兼佣人,那么春天里失去丈夫的祥林嫂则成了婆婆家里纯粹不用付钱没有人身自由的奴隶--随人使用随人买卖。为了躲避婆婆难堪的虐待,而逃到鲁家做了一个冬天短工的祥林嫂,在有了短暂自由之后的新春时节,又被婆家人五花大绑而去。婆婆为榨取祥林嫂最后的一点价值,用卖她到贺家坳的钱给小叔子说亲,让另一个"祥林嫂"来到婆家。

其三,再看祥林嫂一生中的又一次打击。在春天里再度丧夫且失子

嫁到贺家坳之后,尽管祥林嫂没有逃脱被卖的命运,但是她却有了一个有力气、会干活的丈夫,有了个白胖的儿子,日子可以说舒心了不少,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可怜的祥林嫂再次在春天里被抛入不幸的深渊。壮如牛的丈夫因伤寒而死,在"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三纲五常"的封建社会里,女人寡而再嫁,本来就要无辜地背上不贞的罪名,再加上一寡再寡更无辜地要让满脑子封建迷信思想的人们加上"不祥"的罪名。没有了丈夫,祥林嫂还可以有做母亲的权利,但是祥林嫂的不幸仍在春天里延续,狼叼走了儿子,也叼走了祥林嫂所有的希望和生命力,甚至封建族权这条豺狼还叼走了祥林嫂夫妻二人苦心经营的家--大伯把她赶出了家门。

最后再看祥林嫂在新春的祝福中倒毙。

一寡再寡,失去青春的祥林嫂,在给鲁家付出青春血汗之后,被鲁四老爷借助于封建的政权逐出了家门。流落街头的祥林嫂由于受到封建神权的毒害,在新春到来之时,又惶惶恐恐,瑟瑟缩缩地承受鬼神思想的折磨。春天本是让人充满希望的季节,鲁镇的人们在祝福的声声祈祷中盼望着幸福降临。然而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的祥林嫂却在连绵不断的爆竹声中,带着被分尸的惊惧寂然逝去,为自己凄惨悲凉的命运划上了句号。

基于以上的分析,我们不难看出祥林嫂的悲剧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春天里发生,作者这一匠心的构思,真正用意不外乎有两点:一、让读者更深刻地把握祥林嫂的悲剧性;二、让读者明白在封建四权的统治下,像祥林嫂这样的旧中国农村的劳动妇女生命中没有"春天"可言的,封建四权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网罗着祥林嫂这样的女子生命中的一个个春天,直到吞噬她们的灵魂。

可以说祥林嫂就是封建礼教和封建迷信蛊惑之下的牺牲品。在鲁镇,她是以劳动工具的身份出现的。她希望以自己全部诚实的劳动来换取起码的生活。此外,她对生活没有什么所谓的非分要求。她出身卑微,她没有姓名,也没有人去关心她的姓氏。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自己为什么满足这种奴隶式的生活,她只想维持这种奴隶式的生活。在等级观念森严的封建社会里,妇女的社会地位是最低的,而维护封建等级制度之一的封建礼教历经二千余年的发展,在国人的心中根深蒂固,无孔不入。祥林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她尽力维持这个奴隶地位,也正是因为封建礼教的束缚使她不敢越雷池半步。所以她很满足于付出很多得到很少的生活。

封建礼教如同一把无形的枷锁死死的缠着她,慢慢的侵蚀着她的灵魂。对她这个寡妇的到来,鲁四老爷第一个感觉就是“皱眉”,因为她是一个寡妇。按当地的习俗,福礼由她做,会给他带来不祥的征兆,封建礼教之网己经悄悄的散开了。她在鲁四老爷那里感到满意的生活很快因她婆婆的到来被打破了。她被她的婆婆“用绳子一捆,塞在花轿里”强迫嫁到山坳里去了,抬到男方家后,她拼命反抗,以致使她的头“撞香案角上”,留下一个永远消灭不了的伤疤。但只要能够不受侵扰的依靠自己的劳动平静生活下去,祥林嫂也还是能够感到满足的生活下去的。她对生活的要求,始终不过是要过一种平凡的起码的生活,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这种平凡的起码的生活随着她的男人的死亡而终止。封建的族权制度又一次抢起大棒,施加在她的身上,丈夫死了,儿子又被狼叼吃了,遭受灭顶之灾的她,再次回到鲁四老爷家里,已经让他感到她是“败坏风俗”、“不干不净”。这一次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祭祀时干这干那,担当一切了。她已经失去了主人对她的信任,祭祀时不让她沾手。因为封建礼教的歧视,她想通过自己诚实劳动得到主人信任的希望破灭了,对她是沉重一击。在封建礼教下的祥林嫂想做奴隶而不得。 禁锢祥林嫂的另一条枷锁就是神权思想。根据封建的宗教观念,一个再嫁女人死后阎王爷也要把她锯成两半,分给两个丈夫。这对林嫂来说,比她在现实生活所受的丧夫失子的痛苦还要使她感到悲哀和恐惧,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到绝望。她听从柳妈的建议,去求捐门槛。庙祝起初执意不允许,直到她急得流泪,才勉强答应了。价目是大钱十二千。祥林嫂为了摆脱这个来自阴间的惩罚,她忍着别人的讥讽和嘲笑,整日紧团着嘴,诚实的劳动着,最后,把一年积聚起来的工钱用到捐门槛上,为的是找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来赎罪,当她从镇的西头回来的时候,她“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好像她已经拿到了赦免证一样。诚实的善良的祥林嫂哪能明白,这种封建迷信的精神愚弄,也渗透着血腥的内容,它永远保持着对卑贱者的精神威压。等到祭祖时她再次遭到拒绝。“你放着,祥林嫂!”四嫂慌忙大声说。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没有比这更沉重的打击,捐门槛所带来的希望随着四婶的斥责顿时化为泡影。她的精神大厦完全坍塌,最后在一片“祝福”的鞭炮声中死去。 从祥林嫂的身上,我们看不到过分的要求,除了要求过着奴隶式的生活;我们看不到她对封建迷信的反对,她的这些麻木就是封建文化禁锢的结果。

封建迷信思想强加给她的莫须有的罪责与痛苦——用“历来积存的工钱”“在土地庙捐了门槛”。经历了几起几落的生活磨难之后的祥林嫂,不仅没有认识到自己不幸的根源,反而在封建礼教、宗教迷信的毒害中愈陷愈深。

小说中出现的主要人物除祥林嫂之外有柳妈、四婶、鲁四老爷和“我”。继续概括后分别从女人、老人和青年的角度分析。先说女人。鲁镇上的女人们在对待祥林嫂(以下简称祥)时是充满了耐人的诡异,从她们的语言和行为上丝毫看不到同情与怜悯,更别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了,拥有的只是排斥、歧视和取笑。就如鲁迅这样写道:

(1)这故事倒颇有效,……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上立刻该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她的话,便特意寻来,要听他这一段悲惨的故事。直到她说到呜咽,……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的评论着。

(2)……便是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们,眼里也再不见有一点泪的痕迹,……

(3)“祥林嫂,你实在不合算。”柳妈诡秘的说。“再一强,或者索性撞一个死,就好了。……你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你给了谁好呢?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来,分给他们。我想,这真是……”

女人们无法意识到大家都一样,都是社会的弱势群体,都处在社会的最底层,都看不到自己原来与祥一样被封建势力压迫者、迫害者,却像个“看客”一般“把玩”着祥的不幸,同时也在“啃噬”着自己的麻木。实在是可恨、可悲、更可怜。

鲁四老爷这般极端冷酷的人的存在,才让祥无处藏身、悲惨死去。

(1)初到鲁镇:鲁四老爷“皱了皱眉,”后又有“暗暗告诫四婶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的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一切饭菜,只好自己做,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

(2)祥被绑改嫁时:“可恶,然而……”

(3)祥死时:“只有四叔且走而且高声的说:‘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

他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是封建礼教的坚决捍卫者,他思想僵化,反对新党,反对一切变化。已经是共和国时代了,而他还停留在封建时代。对于祥,起初只是因她是寡妇,觉得很不吉利罢了,还能容忍。后来祥改嫁回来,他实在无法容忍,因为在他的封建伦理观念上,改嫁是女子最大的罪恶,害怕玷污了祖先。正因为这种歧视,才彻底的毁灭了祥想要活下去的希望。被扫地处出门,悲惨而死,还要被骂一句“谬种”!

“我”是“自诩”为新党的新青年。但我的表现实在“不堪入目”。

(1)当我看到已经沦为乞丐的祥时,“我就站住,豫备她来讨钱。”

(2)祥问了“我”三个问题:

A:“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也许有罢,—我想。”

B:“那么,也就有地狱了?”—“也未必,……”

C:“那么,死掉的一家人,都能见面的?”—“那是,……实在,我说不清……”

其实,“我”是完全知道那些所谓的“魂灵”、“地狱”之类,实属封建迷信的谎言。“我”始终没有彻底否定,“我”是拥有同情心的,但更多的是软弱,是妥协。就像轰轰烈烈的辛亥革命,最终失败一样。“我”虽沐浴了新世界的阳光,可惜“我”仍保留着封建时代的心。文中有一段话,这样写道:“‘说不清’是一句极有用的话。不更事的勇敢的少年,往往敢于给人解决疑问,选定医生,万一结果不佳,大抵反成了怨府,然而一用这‘说不清’来作结束,便事事逍遥自在了。我在这时,更感到这一句话的必要,即使和讨饭的女人说话,也是万不可省的。”鲁迅曾说过,“青年们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了一切利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己的真心的话发表出来。”我为何“说不清”?自以为是慰藉、却不曾想增添了祥的烦恼,想要含糊对付过去,却不曾在祥的死寂的心灵上掀起了波澜,加剧了她的恐惧。

读鲁迅的小说,那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物总会纠结着我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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