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晴雪抒情散文

早晨，披着霞光走出村梢，抬头远望，那山山岭岭，沟沟坡坡，堰堰坝坝，全被银雪掩盖住了。仔细看，那山根下的河滩，蜿蜒的山径之畔，也镶上了闪光的飘动的银线，整个山乡变成了大雪簇拥的世界。昂首观天，晴空万里，方才想到是人们切晒的地瓜干。这白茫茫的山野，是一幅新颖的迷人的银色画卷啊！

切晒地瓜干的生活，我是相当熟悉的。上世纪合作化时期，生产队在山岭上种大片大片的地瓜，收获季节，人们刨一天的地瓜，黄昏时分就地分到各家各户，旋即就像一场战役开始了，一家一个战场，全家出征，有的切，有的摆，卡擦卡擦的切割声，此起彼伏，如一阵阵麻杆大雨哗哗飘洒。那时，我在县城上班，妻子和两个上学的孩子忙不过来，我只得下班后回家助收。妻子是农家女，公认的好营生，她把木板上镶着刀片的擦子，放在木架上，擦起瓜干来，银花飞飘，一会就擦一道小山岭，足供上我们爷仨摆晒。只见她鼻梁上渗出细碎的汗粒，双颊飞着红晕，秀发在微微晚风里一阵阵向脑后飘摆，越擦越来劲，一只小罐儿大的地瓜蛋，眨眼工夫就变成了叠叠雪片。一轮圆月从东山后爬上来了，缕缕银丝射来，揭开了山野切晒瓜干的场景，我望见穿红着绿的大闺女小媳妇，人人挽着篮儿在山堰、坡地里、石板上，扬撒瓜干儿，花衣飘荡，雪片飞舞，真有“天女散花”的缥缈韵致，山姑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嘹亮的山歌小调，伴着瓜干撒泼，赶跑了青山野岭的空寂，呈现出一派丰收后的欢乐场面。

晒瓜干，喜欢天上晴得无一丝云花，太阳火辣辣的天气。晒满山野的瓜干，经三五天太阳的炙烤，清风一遍遍地吹拂，水分慢慢蒸发出来，就晒干可以捡拾了。那年代，农家贫困，瓜干是主食，所以拾瓜干就是拾银元，就是收获美好的岁月。

伴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冬天地瓜蛋，春天拉洋片”的农家以地瓜为主食的年月一去不复返了。自改革开放以来，大片的地瓜转移到了承包户种植。一到深秋，承包户雇人在山野里切晒瓜干。我家妻子“农转非”进了城不再种地瓜了，可每年到了地瓜收获季节，我就想起了故乡山上瓜干铺展的茫茫晴雪，似乎又闻到了那甜甜的醉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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