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旅的故事

文章 2019-07-17 08:33:52 1个回答   ()人看过

青旅的故事

我曾在一家青旅当过义工,那段日子我遇见了很多有故事的人。

尘世间,缘分是种很玄妙的东西,刚一见面,你还未开口,我就能闻到你裹着一股海风味从沿海城市而来。走南闯北的人,深邃的眼睛里藏满了故事,望进去,像一片沙漠,又像一家火塘。学生族最好辨认,不管是从高考中刚抽身出来,还是在进行一场走走停停的毕业旅行,他们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在北上广快节奏城市打拼的人们,往沙发上一坐,压在上面的不光是他们的体重,还有他们肩上负重的包袱。

如果,我们有幸遇见,我愿为你备一壶温热的水,或拿两瓶低度啤酒,坐在你对面的长条木椅上,静静地听你说故事。

青旅的客厅里,晚上大多时候都是在放电影,从八九点到十二点,人数从十几个人慢慢减到几个,电影结束时多则四五个,大部分时候都只剩一两个人。

那晚,指针滑向新的一天,投影屏幕上是片尾在滚动,客厅里依旧有个男人坐在那。我把一壶温热的水放在桌上,坐在他的对面,他的左手边放着他的单反,得到他点头默许后,我拿起单反,拨动着滑片,翻过他走过的地方。

那些绮丽的风景迷住了我的眼,里面有清晨卷着银色波涛翻滚的洱海,一只划破天空的彩色滑翔机,它的下面是层次分明的蓝天白云绿树黄色岸堤,秋雨夜里的一家黑白色调的小面馆,九隆居在深夜里灯火明暗,稀疏的人群拉长夜的深度……

“我是一个旅拍的摄影师,不过常年在大理。”

透过他的镜头,再望向他的眼睛,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把橘色灯降到最低的亮度,整个客厅氤氲成了沙漠的颜色。饱经沧桑的眼神里,多了些许年少单纯的味道,他的思绪随着目光的延伸,慢慢拉回到这么多年都未割舍下的往事和她中。

她像一朵纯白干净的矢车菊,别在他的心上。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一次高中课前的英语领读上,一词一句,从她口里吐出来,流畅地道。一个搞怪的男生,折了一个纸飞机朝她身上丢去,落在她身上又被弹到桌上,换来全班的哄堂大笑。坐在前排左侧的他,恰好看到一滴晶莹的眼泪埋进她的掌心里。他抓起那架纸飞机,一下子塞进那个搞怪男生的衣领里。在全班的起哄声里,她错愕的表情里暗含着一丝感激。

在之后他们的一次擦肩中,她顺势把一张纸条塞进了他的手心。隽秀的三个字:谢谢你。从此,他的目光时不时就撞上了她的眼眸,每次她都慌乱如小鹿般躲开,但那红通通的耳朵上镀着一层桔色,出卖了她。

如那次帮她解围一样,他又在众人面前给了她一场正式的告白。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牵手散步,拥抱取暖,做着别人眼中一对甜蜜的情侣。

爱情故事里,甜蜜的桥段都像装在糖果罐里一样,可是,糖果会变少,罐子会不小心摔破。女生的父母希望她可以找一个安稳的男生,而他天生就是一颗浪子的心,怎么能够让他们满意,她不能陪他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他不愿为此束缚脚步,碌碌一生。

就这样,他们分开了,他的身体行走在路上,可是到了夜深人静时,时不时出现在鼻息前的那抹淡淡的矢车菊香气,就会让他发冷,情绪低到零度。

听一个声音充满磁性,脸上纹路中满是砂砾的游子,讲这样一个纯情的故事。本来就不大的客厅,声波撞来撞去,击中了我的软肋。深夜两点,时间冷却了温水,也吞噬了他的故事,同时也掩盖住我鼻头的酸。

他把微信留给我,就又继续上路了,途径的所有依旧被装进他的镜头里。每次看到他在云南人民路上的每日一图,总会有一朵小小的矢车菊在我眼前若隐若现。

他披着一件长至膝盖的黑风衣,坐在阳台的高脚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客厅与阳台只有一扇玻璃门之隔,屋子里的人围着桌子玩桌游,喧闹声直冲天花板,但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除了偶尔把目光移到手机上外,他没有太多反应。

我对他产生了好奇,从冰箱里拿了两瓶1664白啤酒,从那一点缝隙里挤进去,打破了他那层静谧的壳。

他接过清新怡人的蓝色钴玻璃瓶,色泽清纯的果味酿制的啤酒在瓶里晃动,他用牙一咬便把瓶盖起掉,从小在海滨城市见多了吃海鲜喝啤酒的场景,我把瓶盖锯齿卡住旁边绿植的盆,用力一提,便打开了酒。

他把瓶身往前一递,在我的瓶颈上碰了一下,相当于干杯。桔色液体在瓶身中来回晃荡,借窗外的霓虹灯光,我透过剔透的瓶子仔细地打量着他的五官。很乖的长相,却带着一点点痞气,五官没有很立体,却给人很耐看的感觉。

手机屏幕跳动了几下便亮了,我打开微信用家乡方言回应了远方朋友的寒暄,他猛地扭过头来,问了句:“你是青岛人吗?”我冲他点了点头。

远在异乡,偶遇老乡,这种交情大抵是上一秒他和我还是瓶子相碰的距离,下一秒便喊上我,借了老板的摩托车钥匙,带我在六月的深夜去兜风。他和老板的熟络超出我的想象,老板把钥匙丢给他,对我点头表示默许。

他挑了远离市区的方向,一路向东,我把脸埋在他的风衣里,惊叫声在身后拖成一条长长的尾巴。回程,他骑得很慢,怕风把我对家乡小城的描述吹散,把摩托车扛上楼以后,十二点不到,互道了晚安,我便上楼睡了,

第二天清晨他拉着行李箱离开时,我还在睡梦中,待到九点我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时,发现昨晚的酒瓶还放在阳台的木桌上,连同住客记录心情的牛皮本也摆在一旁。

从窗户漏进的风把本子的页码吹过一页又一页,新鲜的笔迹出现在上面,那是他留给我的故事:他爱那片海,爱从小在清晨拖着冲浪板去驰骋大海的自己,水手这种缥缈的梦想只适合出现在郑智化的歌声里,在父母的眼里就是个玩笑。

他打算先去好好打拼,于是他在北京这座弥漫着雾霾和众人梦想的城市里浮浮沉沉,他是在一次出差中发现的这家青旅,安逸舒服似家,第一次他坐在沙发上,随体重卸下的还有压在身上许久的包袱,他便会一放假就订机票来这里小住几天。

在这里,他也遇到过几个义工,他们搞怪亲和,各有特点,但从没有人会主动跑去阳台上打扰他。原本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深夜去兜风,不过,这次或许是因为那瓶酒,或许是因为乡音,再或者是一直被尘封在他心底的大海,被我一股脑的唤醒。

他决定回一趟家,去看看那片海,租一块冲浪板,再去寻寻年少的梦……

除了听过浪子的纯情故事,打拼男孩的少年梦,还有很多的故事,它们久久回荡在我耳边。留下联系方式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也因为各自不同的生活,大家没了谈资,只是在朋友圈关注下他们的近况。但更多的人,都是相遇于江湖,我听了关于你的一个故事,便各奔了东西。

因为大学课程,我也好久没去那家青旅当义工了,不知道又来来往往了多少人,带了多少故事。希望给我讲过故事的你们,都能实现自己为故事编写的美好结局,希望还未相遇但有缘遇到的我们,我为你备的那壶水,无论何时都是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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