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火车经典散文

文章 2019-07-17 12:08:34 1个回答   ()人看过

我第一次坐火车是前年的夏天,父亲送我去上学,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家里人还是有一些放心不下,所以就让父亲陪我去。

那天早上从堂舅的家里出来,已经在遵义呆了两天了。遵义这座古城太热情,似乎总是想方设法挽留我。我最终被它的热情所折服,本打算多留两天来陪伴它,可是还得去贵阳报到咧。遵义的人也是够热情的,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们总是微笑着,随时准备伸出手来帮助你。

公交车站旁卖早点的小贩冲我笑着,可是我们已吃过早餐,我便不敢再直视他那明亮的双眼,低着头在站台旁边站着,一点也不敢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或许我是认生吧。而身旁的父亲东张西望的,好像是很着急,他没文化,认不得几个字,怕错过公交车。我把头凑了过去,轻声和他说:“爸,咱不着急,等车来了我叫你。”他才松了一口气,背靠在站台上,我能看见他脸色不再那么僵硬。

公交车来了,我和父亲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挤上了车。公交车师傅本想说上车请排队的,看见我们拎着这么多的行李就没说了。车上的人都很礼貌的,无论是公交车师傅还是排队上车的人们,还有车上坐着的潮流派的小伙子,我们一上去,他便连忙给我们让座,我们当然也没客气啥,说了声谢谢就一屁股坐下。对于这座礼貌的城市来说,我们这些外来的人总是粗鲁无礼的。

来到火车站,我便拿着父亲的身份证去买票了,听说录取通知书可以打折,我就取出来给售票员。虽然说车票只有二十三块五毛,不过心想能少一点就少一点吧,反正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宽裕。车票买好了,是一点四十的,便从荷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怎么才十点钟啊,个人觉得等车是最煎熬的啦。

由于时间还早,我们便没有进候车大厅,就在车站外面的梯子上坐着。我还好,掏出手机边听歌边玩游戏,不然就太无聊啦。身旁的父亲起初坐着,跟我唠叨,他说了些什么我根本没听见,我带着耳机的。他说着说着,我一点都没有理他,后来他便不说,只是静静地坐着。他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把头侧向我,说他出去一下,让我看好行李,我点了点头回应他。他便出去了。不一会他提着一袋面包回来了,我想他一定是饿了吧,他买的面包我始终一个也没动。我不太喜欢吃面包,高中的时候学校食堂的饭菜太差,经常吃不饱,就买面包来啃,吃多了吃腻了也就不想再吃了。人对食物产生抗体总是那么奇特,先是很喜欢吃慢慢地就不想吃了,甚至于连它的味道都不想闻到。幸好父亲买的面包没啥味道,不然我还要躲得远远的,别人还以为我嫌弃他呢。

父亲啃着面包,像是吃山珍海味一般。就连包装袋上一些小小的颗粒,他都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的。他不愿浪费一丁点粮食。快十二点了,我的肚子好像有一点饿,不争气的家伙开始咕咕作响,父亲也好像听见了,他便叫我去吃点东西回来。我瞅了瞅车站对面的小面馆,生意挺不错的,就去那儿吃了一碗面条,其实七块钱也不算很贵。我吃了回来后,看见他还在啃面包,就让他也去吃点。可是他就是不去,他说他不饿,吃点面包就可以了,我便没有往下说啦,继续带着耳机听我的歌。其实我是知道的,他舍不得花钱,他说我去贵阳会花很多钱,多给我省点。

其实时间过得还蛮快的,我和父亲拎着行李走进候车大厅,不一会儿就到检票上车的时间了。我心想火车的座位是什么样的,对于一个从未坐过火车的人来说,心情还是蛮激动的。说时迟那时快,检完票,蜂拥而上的人群冲向火车,他们怕没有位置么?不会吧。他们只想早一点找到自己的车厢,好上去坐着,不愿意享受这人群的拥挤。我不知道,就慢腾腾地走着,我父亲也去挤了,他也参加到寻找车厢的大军中。显然他是老手,不一会儿上了车厢,正向我招手呢。他不知道他的粗鲁把我新买的皮箱给弄坏了,以后就只能扛着走,当时我们都不知道,等到了贵阳以后才发现的。至于此事我还说过他好几次,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毕竟我们的关系需要维持,我不是他亲生的,只是他的继子而已。他没有儿女,从进我们家门那天开始,他就把我当成他的亲儿子。

我也上了车厢,不慌不忙的,像是一个公子哥一样。一节车厢有118个位置,我来父亲的旁边坐下,又拿出车票核对了一下,没错就是这儿。只不过是硬座,和我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别。我们旁边的那个位子一直空着,不知道是个什么人,而对面坐着的两男一女看起来很和善,经过他们的谈话可以确定他们不是一起的。女人是个中年妇女,坐在靠窗子那头,看得出来也是从农村来的,那双手和我父亲的差不多,都起满了老茧。她的旁边好像也是一对父子,和我们差不多,也应该是去高校报到的。不同的一点是他们是来自城市的,他们去广州。

我父亲旁边的那个座位终于来人了,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看见旁边的父亲穿的土里土气的,就知道我们是农村来的。故意从书包里拿出他的笔记本电脑,他并没有玩,只是向我们炫耀。对面的那个男孩向他老爸索要电脑,他老爸很爽快,等到了广州我就给你买。而我只能干瞪着眼睛,什么也没有说,我的手机也一千多,他们东拼西凑的血汗钱买的,所以便不好意思再向父亲索要。父亲不甘心地说道,你好好去读书,成绩上去了我就给买电脑。我当时即兴奋又高兴,考个好成绩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车子开始启动了,我看见一排排高大的建筑物离我远去,还像是它们在走一样,他们越走越远了,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们倒着走,看着他们看剩的景色。这景色一点也不比他们刚看过的差,或者还要好咧。父亲一点睡意都没有,正和对面的叔叔聊着天呢。那位中年妇女眼睛一点都不眨地看着窗外,她不知道在想谁呢?或者她老公吧,或许她孩子吧。我始终都没敢问她要去哪儿。车子还在行进着。那男孩睡着了,那睡态不是我说真的太丑了,父亲旁边的小伙看不惯,就把他叫醒啦。我用眼睛好好打点了一下他,头发染得黄黄的,一条挺有个性的牛仔,只是膝盖那里破了两个洞,鞋和衣服都是耐克的,这家伙挺有钱的吧。火车继续向前行进。“贵阳快到了。”听见后面的大叔说了一声,我便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着下车。第一次坐火车,怕坐过头了。

贵阳到了。我和父亲又拎起我们的行李出了车站。一出车站可热闹了,不停地有人凑到你跟前,问这问那的,是不是走这儿啊,是不是走那里啊。我憋住嘴,不敢和他们说话,生怕被骗到。我本打算去学校的,早去两天可以多适应适应。可是我拗不过父亲,他非得去安顺。他弟弟在那儿,大概有一年多哥俩个没见面啦。我拗不过他,就去买票,心想着安顺有什么好的,非得去那儿。

“什么?没票了。”我惊叫了起来。后面排队的老大爷拍了拍我的肩:“小伙子,小声一点。”原来贵阳人也是这么礼貌的,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连声说了几个对不起。“不要坐票也行,给我来两张站票。”我付了钱便出了售票厅,和父亲拉着行李去了候车厅。这时才发现皮箱的轮子坏了一个,我便埋怨他起来:“一定是你在遵义检票上车时弄坏的,现在好了,还要扛着去安顺。”他并没有说话,他默认了。

没过多久,我们上又上了火车。这次没有座位,就拥挤在厕所旁的过道上,站票的人真多,他们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人与人之间透不过气,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明显偏高。幸好我们上车得早,行李多,才得一个喘气的地方。车厢里做什么事的都有,有的睡着了,还打鼾的,有的人和旁人谈笑着,有的人在吃东西……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还有的人吃着泡面,香气笼罩着整节车厢,这也太过分了,引诱别人买这里面的东西,可是火车上的东西太贵了,贵得我都不敢买。

我和父亲站在车窗前,我望着过往的青山和白云,还有行走着的村庄,密密麻麻的走向我又离开我,谁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我的眼睛很敏捷,扫射完车窗外的风景又扫射着车厢里面的人群,坐着的站着的表情都不一样,显然站着的脸色要比坐着的要难看,兴许他们是太累了吧,再说啦谁又愿意站着呢。我转过脸来,用余光打点父亲的脸面,他还是那么慈祥,一点也没有变,我不知道他和其他人为什么不一样,也许是他早就习惯了,不过农村种庄稼不仅仅站着,还早弯着腰咧。我的目光西侧,看见他脸上数不尽的皱纹,那是岁月对沧桑的见证,也是农田对父亲的见证。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过往的农田,还有田里站立的玉米以及弯着腰的农夫,我知道他平日里也是这样的。在他的眼里过往的农田都是生命,也是他的生命。

还好,贵阳到安顺很近,一个小时就到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不在这拥挤的巷道呼吸混浊的空气。我兴高采烈地蹦下车,叔叔和他爱人早就在那儿等我们了。

夕阳好像也是来接我的,横跨在远处的山梁上,依依不舍地向我挥手。我告别了车站,来到叔叔家,其实我和父亲的肚子早就饿了,等吃过晚饭,也就休息啦。躺在床上冥想,“冥想”这是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告诉我的。她告诉我,“没事就冥想,就不会多出时间想其他的,”她还说,“冥想,是一件最有感觉的事。”她是完整知道我的故事的,我的故事很少有人知道,我从不轻易对外人说的,因为我怕同情过后是冷漠和嘲笑。但我还是告诉她了,我觉得她是一个挺不错的女孩。其实她的处境并不比我的好,她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她说她父亲在她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抛弃了她们母女。我们同病相怜,便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若说是知己也一点不为过,只不过我好久没联系她了。我伸直了腿,继续冥想,身子一点也不想动,奔波了一天睡觉算是对肉体最好的犒劳,那灵魂呢?又应该怎样犒劳,我拿起手机翻看着一些以前写的东西,现在觉得当时写的东西太过稚嫩,根本经不起严格的推敲。只有几首小诗甚是喜欢,我便读了两首,算是对灵魂小小的安慰吧。

我在安顺呆过两天,觉得它比遵义生疏多了,没有那么热情。这儿的人也让我觉得生疏。这儿很乱的,到了晚上武警抱着枪在街上巡逻呢,所以叔叔晚上不会让我们上街的。至今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安顺咋会是那样无理粗鲁的,或许就和我们在遵义的行为一样吧。安顺好像不太欢迎我们,烈日升上山头,远远地挂在天边。气温渐渐升高,就像火炉一样,热得人喘不过气来,本打算去一睹黄果树瀑布的风采,可惜没有去成。

两天后,我们又提起繁重的行李奔向贵阳,贵阳像一个母亲,紧紧地抱着我,再加上爽爽的天气,心情舒畅了许多。父亲送我到学校,住了一夜便回去了。我对他的感情从未这么深过,竟然舍不得他走。手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一会眼睛就红红的。当时人很多,有新来的,也有像我和父亲一样离别的。父亲转身走了,他也带着几分不舍,我当时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也没说,要说的我们心里都明白。说话往往是人的泪点,我们谁都不想在对方面前哭。我突然发现他老了许多,腰也微微弯了,我不敢哭,泪就流淌在了心里。

送走父亲后,我回到了寝室,突然觉得热情的贵阳也变得陌生了,它好像在哭。

后来每当我回忆起这些事就觉得越发的好笑,不过心挺沉的,于是第一次坐火车就成了宝贵而难忘的回忆,其中有很多说笑不得的地方,时间刻成了父亲对我的爱。

第一次坐火车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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