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的百姓故事

果维在自家门前的路上徘徊，左右委决不下。

有两件需要他立即做出选择的事情令他苦恼，而他目前只能做其中的一件。但这两样事情，在他的意识里，都至关重要。

头一件事情：他必须在今天置办点年货，鸡鸭鱼肉糖酒、新衣鞭炮等等。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他家却连一毛钱的年货都未置办。辛辛苦苦一年了，怎么着，除夕之夜一家人也该吃一顿丰丰盛盛热热和和的团圆饭吧。

第二件事情：他必须在今天买好初二去队长家拜年的礼物。两瓶茅台酒，一条大中华烟。这是最起码的，否则，初二他将无法去队长家拜年，也就无法表达他果维对队长恭敬加臣服的属下礼节。那后果是严重的，果维非常清楚。

多年来，果维所在的农场形成了这样一条潜规则：农场职工须在正月初二去给自己的队长拜年，去时所提礼物（果维们私下称之为队费）的轻重表示拜年者对队长恭敬程度的深浅，衡量的尺度由队长掌握着。其复杂和隐微的神秘就是最聪明的科学家也难以明确量化。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礼物越贵重，则表示恭敬程度越深，那么，来年后得到队长各方面的照应也就愈多，否则就相反。如果是农场职工而又不去给队长拜年，则表示该职工对队长心怀不满或目无尊长。那么，你就应该及早做好离开农场另谋生路的打算。

不幸的是果维在这一年受灾，八月份，一场冰雹将他承包地里的庄稼毁了个干干净净，年终农场结算，他分文未挣反亏损数万。农场照顾困难户，给他发放一千元的生活费让他过年。现在，他怀揣这一千元钱，在明媚的冬日阳光里，低头在门前的大路上来回走动了不下二十趟了，还是拿不定注意。这一千元钱，到底是买年货呢还是买礼品呢？

他苦恼着，徘徊不定，远近传来零星的爆竹声，热闹的喧哗笑语声也阵阵传来······节日气氛逼人，那么的浓烈。这令果维更加苦恼：春节、春节，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个烦心的节日呢！他恼怒的在心中念叨着。

唉，他长叹一声，反复衡量，终于做出了一个痛苦的选择，买礼品吧。他的眼前闪过妻儿祈盼的眼神，不由地紧紧闭上了眼睛，一滴冰凉的眼泪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光，在他的眼角慢慢积聚了起来。

······ ······

初二早晨果维去给队长拜年。队长坐在他家豪华宽敞的客厅沙发上，接受属下农工们的吉祥祝福，红光满面的微笑着，很有些古代皇帝接见朝臣的意思。当看到也提着礼物走近他面前的果维时，队长的脸上露出关切怜悯的神情，对果维说，你怎么也来了，你今年就不用来了嘛！

哪那行！哪哪行！果维嘴里连连说着，朝队长不停地点头。队长的脸上显出理解赞赏也有点不忍的复杂神情，看着果维的眼睛，对他点点头。果维的脚下不能停顿，走过队长面前，在客厅门侧的小库房里放下了所提的礼物，看到小库房里堆放的各类数目繁多的名烟名酒，都是他曾经买过却从来未曾享受过的东西，心里一阵酸楚，想到自家寒碜的年夜饭，眼泪忍不住又要流出来。他赶紧揉了两下眼睛，脸上努力露出喜悦满足的神情走出了队长家的院门。

初六队长回拜，每家一把水果糖。因为果维家去年受了灾，就关心的多抓了一把水果糖，放在了他家的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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