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难忘的夜班散文

呼吸科的夜班总是不太平，尤其是去年的冬季。

病房里有好几个危重病人，尤其是ICU里面，随时可能要插管。一直忙到凌晨，走廊里的灯关了一半，除了值班护士和我，其他人都睡了。于是刷牙洗脸，准备睡觉，期待大家都能好梦。

“叮铃铃”

电话响了，反射性的坐起来，拿起话筒

“三十五床脉氧只有百分之七十了”

“我马上过来”

一位肺癌晚期的老年患者，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以至于连心电监护都时常接触不良。他看上去痛苦极了，张开嘴巴拼尽全力的呼吸，时不时的呻吟，吸氧，吸痰，面罩，所有能想到的措施都上了，脉氧未见明显上升。陪他的护工说，家属签过字了，不抢救。于是，打电话通知家属。

随着脉氧的下降，生命体征开始不稳定，心率快，血压高，做了相应处理后，指标有所好转。老人是清醒的，一直都很配合，我想他可能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最大的心愿大概就是见见自己的亲人吧！而在这之前，我就陪着他，让他看到医生在身边，至少能让他心安吧！

此时，老人缓缓抬起他的右手，重复着做一个动作，像是敬礼，又不像，我以为他不太清楚了，想拿掉自己的面罩，就把他的手抓住，告诉他这个不能拿，他便不再动弹了，我便放心的松了手，然后，他又开始做刚刚的动作，一模一样，却没有动面罩，而是再次重复。我本不是本地人，自然是不懂，这时，陪他的护工说

“他在和你说对不起”

老人眨了眨眼睛，不再重复了。

那一瞬间，我真的被感动了！

他知道自己病情，知道自己所剩时间有限，却在生命垂危之际，替自己给他人带来不便而道歉。我知道，他想说

“对不起，这么晚还要麻烦你来抢救我，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都说我们当医生的早已看淡生死，甚至有人觉得我们已经麻木了。但是这个夜晚，这个老人，带给我的震撼，真的不止一点点。我，却只能做到陪着他而已！

医学快速发展的今天，仍然有太多疾病在我们的掌控之外，有太多时候，我们能做的真的太有限了，这位老人没有怪我不能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反而对我过来抢救他耽误休息而感到抱歉，我只能说这样的他真的让我心疼。

我就这样一直陪着他，看着他，至少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这个世界，至少没有那么凄凉。

愿天堂再没有病魔，愿老爷爷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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