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金世界的人们故事

文章 2019-07-18 06:03:40 1个回答   ()人看过

王刚,生于1986年,山西王坪煤矿二机队一线操作工,毕业于山西戏曲职业学院的考古和文物管理专业。

做矿工之前,王刚是个歌手,曾经组过乐队,也颇有生意头脑,在山西戏曲学校上学时就在太原酒吧“走穴”,并组织起一个演出班子,期间与爱人相爱,随后结婚,并在2008年做了父亲。

退出串场卖唱的生活后,王刚试过传销、销售员等职业,但都失败了。面对妻子没有乳汁、孩子嗷嗷待哺的情形,王刚选择了矿工为业。他说,这是生活所逼,其中滋味“干过的都知道,没干过的也不会理解”。

2010年5月,王刚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关于煤矿工人的评论,引来3万多条回复,被称为“史上最牛矿工”、“80后矿工”,继而引发媒体竞相采访和大众的关注。

我是矿工

2008年年初,我加入了一个群体,一个对外界来说神秘、阴暗甚至有些排斥的人群——矿工,成了一个以挖煤为生的人。

在很多人心里,矿工这个词遥远又陌生,“矿工”仿佛就是苦难的代名词。由于媒体总是在有矿难的时候才报道矿工这个人群,再加上这个人群也不擅与外界交际和交流。所以,在人们潜意识中,矿工的形象总是微缩着身子、干瘦的骨架和满脸的忧郁。

“窑黑子”是人们对矿工的通俗叫法,也是我们这里的俗称,但我不喜欢这个词,觉得这是一个贬义词,但妈妈总是这样叫我。

我的祖祖辈辈都在矿区的山村里生活,我的父母也是矿山工人。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工作难找,貌似我做矿工这一行也像天经地义。当然,我远比普通人更加了解矿工的生活,因为我就是其中一员。

在这个群体里,每天发生着艰辛的故事,也有欢乐的神情。在这里,我将用文字的方式记录下几个身边的故事。其实,当你真正想说些什么时,才发现文字显得苍白无力……

受伤的小李和他的妻子

小李,今年27岁,比我大3岁,也是一位“80后矿工”。按道理,我该叫他李哥。不过,因为大家是同龄人,所以,我一般叫他小李,他叫我小王。

小李有一个小孩儿,比我的小孩还小点,才一岁半。小李和我一起加入矿工这个群体,缘于他的父亲也是做矿工的,所以到小李这一代,他理所当然也干了这一行。

很凑巧,小李和我被分在一个队,一个班。小李来矿区上班后,就在我家楼下租了间房子。

我和小李一起培训、一起上班,下班后也在一起玩。那时候,我总喜欢向他喊:“小李子,给朕把椅子搬过来。”对此,小李总是呵呵一笑。

小李为人老实、憨厚,甚至可以用软弱来形容。他从来不和人发生冲突。我喜欢小李的性格,我也喜欢和他一起工作,可惜好景不长……

记得那天是我们上班3个月左右。矿区组织我们新矿工去参观“白洞矿区”(注:白洞矿区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一次最大矿难的发生地)。早上,我和小李还在说笑着,“可能今天因为参观矿难发生地,下午就不用下井干活了”。

然而那天,我们的参观没有预想中那种旅游的感觉,而是一次感觉非常沉重的参观。

据导游讲解,白洞矿区在大跃进时期是很大的一个矿区,在盲目地追求产量的同时,矿区没有顾及职工的安全。终于有一天,在交接班的时候,井下发生瓦斯爆炸。当时下井的1000余人,上来的只有200来人。

记得参观完后,展览方拿出一块红色的布,让我们每个新矿工在上面签名。当时我的感觉很糟糕,就像在签卖身契。

那天,我的心情很郁闷。即使到了下午该下井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最后,我决定请假不下井了。

请完假,我还怂恿小李和我一样别去干活了。但小李没有听我的话,还是去上班了。本来我的工种是支护工,那天由于我没去,小李理所当然地顶上了我的位置。

一般情况下,凌晨1点,我们就可以回到家了。但第二天凌晨3点,我接到小李的一个电话,让我转告他老婆说他今晚加班。

我知道一定出事了,因为我们一般是不允许加夜班的。

在我的追问下,小李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他做支护的时候,被顶上掉下的石头砸伤,腰上的两块脊柱被砸得凹进去了。听完小李的话,我很紧张也有几分庆幸。或许那天如果我去了,受伤的就该是我了。

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我下楼告诉小李的妻子,说“小李在加班”。但是,我能从小李妻子的眼神中看到担心和不安。或许她已猜出什么,但我强加掩饰。

第二天早上,她的公公和婆婆都来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抱着小孩往前走。小孩一直在哭,让人心神不宁。

当我们进入病房的那一刻,我看到小李头发凌乱,身上还有没洗干净的煤炭的污黑,精神萎靡,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看到自己的爱人,小李的妻子痛哭起来。

小李不能动,因为他的腰不听他使唤。一时间,一个屋子里,小孩的哭声,妻子的哭声,还有嘈杂的人群声,让我脑袋发蒙,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由心底升起。

就这样,小李因工负伤了。由于伤的是腰上的脊椎,所以不能做手术,只能牵引养病。这段日子,一直认为女人什么都做不了的我,发现了小李妻子的坚强。

每天,小李妻子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做好饭菜送到医院,还要一直照顾小李。小李行动不方便,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

小李住院期间,我在工作之余经常去看他。每次去都发现小李的妻子瘦了一圈,而且越来越沉默寡言。我知道是生活的压力、命运的悲剧使年轻的他们变得苍老了。

每次我去看小李,小李总是让我讲外面的事情。我知道他一定是太寂寞了。我想,每天如果不让我动,躺在床上,我一定会疯的。

记得有次小李和我开玩笑说,“你每次叫我小李子,我现在真成小李子了”。虽然他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我感到了胸口的刺痛。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将近一年,小李终于出院了,改成回家休养。

小李能走路了,但还是力不从心,每天没走多远就喊着腰累,直到现在还无法下井工作,只能一直待在家里。小李偶尔会做点小买卖,生活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也充实。因为小李是工伤,国家每月都会给小李一定的补助。

前几天,我去小李家玩,他的小孩都长那么大了,小李也是有说有笑,只是特别害怕再次下井工作。尤其是他妻子,说什么都不想让他再做矿工了。用他妻子的话说,“我可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老李的“门牙”

老矿工,大多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他们憨厚、老实,容易相信他人,生活单调、周而复始。然而,他们讲的故事倒是有滋有味,我时常听得着迷。看着老矿工带着憨厚的笑容回忆过往,那粗糙的双手总无意识地搓动,很多时候我想,我老之后或许也是如此。

老李是矿区看澡堂的老人,他和小李是同姓,但非同家。我喜欢和老李聊天,因为老李和我过世的爷爷曾经是战友。

老李也是我们这个群体里的人,他干了30年的矿工。现在他老了,干不动了,所以在矿区看管澡堂。

老李为人很好,经常会给我讲起他们年轻时的故事,其中也包括我爷爷的故事。

在他的故事里,爷爷年轻时很胆小,不敢自己走夜路。那时候我们这里叫十里狼坡,从字面上看就知道是荒无人烟、野狼出没的地方。

这段故事是老李他们的回忆,我用文字记录下来。从老李叙述中,我觉得他的思想好像还处在“大锅饭”“大队”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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