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山仙人寨游记散文

文章 2019-07-18 17:59:38 1个回答   ()人看过

“霜叶红于二月花。”古人比今天人是更讲究的,秋枫的红火,居然用花却并不用火或暖来形容。的确,印象中二月的春花,灿烂、娇艳,果然应该比别处别时的红来的更有生气,更有活力。而且,也来得更雅致更诱人。何况于火!

可惜,去铅山仙人寨时,虽也堪堪二月,但我们没看到满目的红与一山的活泛。即使是耐不住孤寂的杜鹃,这时也没绽出半点蓓蕾,依旧冷飒飒地杵在仙人寨的山腰山脚,即使有些绿意,也未如更南地头的植物一般显出对来客的欢喜。可能是我终究稍嫌来的早了些,也可能是仙人寨的春天比别处来得更晚吧。于是,仙人寨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甚至于在进寨的一刹那我有些扫兴的念头。

这份扫兴并不因仙人寨的主人卢总和吴总的热情而减淡,一直到在仙人寨山脚精舍喝完一壶茶,我的心头依旧还在为眼前因清淤而干涸的仙人湖与漫山的一片死寂而感到失落。没有青山碧水,没有生机,有的只是被残冬寒阳欺凌过后留下的一片狼藉,即便是那几叶本该笼着清恬飘逸的乌蓬,这时也孓孓孤零地横在未干透而浸渍着一些水汽的泥滩涂上,让人又生出几分苍凉之感。

作陪的吴总也看出了我的败兴,莞尔一笑,说:“你会不虚此行的!”

或是吴总嫣然一笑,也或是老城墙的古朴与庄重使我有了幸收桑榆的感觉。才陟越一道百十米石阶到得兵寨城墙口,我的心境果然有了变化。卢总说,这是当年沈葆桢为抵御太平军在此驻扎是的第一道隘口,而且,他颇有兴致地说起了当年沈葆桢在这儿的战事。故事倒并未提起我的兴趣,兵燹战乱,在中国几千年来已经经历了太多,那些战斗遗迹除了能让人陡生几声感叹,多的则是一些炮火枪铳留下的千疮百孔,再无更多意义。让我浑身为之一震的是城墙后的一块木牌,上书“采硝遗址”。

“采硝,”这是一个在我脑海里似曾相识的概念。很小时便知道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中有个叫做“火药”的东西,但是,近年来,国际上却有了许多“火药未必是中国最早发明”的声音。有个叫李约瑟的英国人,据说他是号称火药学的最权威,他说:“火药可能是中国发明的。”这也难怪,从晋代葛洪在其著作《抱朴子》里的“三物炼黄法,”到后来的孙思邈的“丹金内伏硫磺法”,再到又后来宋朝的《武经总要》,这些都证明了中国火药发明比国外早得多。可惜,就因为少了比如火药重要成分火硝的采集提炼等要紧的证据,“最早发明国”的说法受到了质疑。

不想,这儿居然有个采硝遗址,而且,抓把泥土用烟头一烧,噼啪作响还闪着火星,这分明就是火硝。采硝遗址并不大,峭壁上古代采硝人用来支撑身体的木棍也还遗留了一些插在岩壁里头,甚至连熬硝的土锅与提硝的硝池也依然清晰可辨。可惜,由于缺少挖掘,仙人寨景区方面未能充分认证这采硝场的究竟年代,以至于一处本可能为中国火药发明提供最有力佐证的遗迹,仅仅被视为景区的一个景点,这,却不得不算是一个遗憾了。

曾窃想,铅山有葛玄,而火药发展史中的一个重要人物葛洪又恰恰是葛玄的从孙,难道,这中间不存在联系吗?

稍后到了象山顶时的又一发现,让我愈发相信仙人寨采硝遗址与中国火药的发展有着关系了。

从采硝遗址到象山顶约需四十分钟的行程,中间还要过两道奇陡无比的天梯。这段,当然是有故事的:沈葆桢扎寨象山顶数月,依凭三道天险,太平天国围数月而久攻不下,天国意欲以粮水困死清军,不想,沈葆桢从山上天池捕一鲤以篮垂下,敌见山有鱼,遂知久困无功,乃撤。

这个故事颇具神采,然而,由于采硝遗址的萦绕,我却没太注意这段故事的精彩,亦未对天险之险认真观瞻。心,早扑向山顶,只想在这方圆二里找到更多有关火硝与火药关系的痕迹。

去仙人寨之前就知道,象山高不足百丈,同治《弋阳县志》卷一载:“弋阳县仙人寨,县南四十里有峰壁立,形如层城,相传有仙蜕骨于此”。彼时,我不知道这位蜕骨的神仙是哪位。上的山来,才知道,这里不仅是个神仙福地,而且,竟相传住过两拨神仙,一拨是声名显赫的上洞八仙吕洞宾等,另一位,则是被敕封“太极仙翁”的葛玄葛孝先老神仙了。对八仙之说,我有些信,但不大信。铅山弋阳两地有关八仙的传说似是不多,且八仙名头太大,神迹广泛,几乎任何地方都有八仙遗迹。故而,我觉得八仙之说牵强附会的可能会大些。而葛仙翁驻此,我深信不疑,一则是这地方的景致太妙,山不算高,可在这却是一览众山小,四遭绵峦叠起,层次分明。去时正是好天气,靠圭峰的远山氤氲缭绕,瑞霭飘渺。加上这一山成片的紫荆树和多的数不过来的千年丹桂,这些,不都是道家最看得重衬点么,紫荆树也好、丹桂也好,这在以前,也唯有道家修真之所才能觅得呀!此时纵然不是赏桂看花时节,可是,这些珍奇的尤物犹然迸发出说不出的苍劲,煞似老宅院里那些最精美的木雕!

对了,还有水,低头俯视,仙人湖娉婷静卧,尽管依旧只是最低洼处才有一泓青镜,这时一点也不碍眼了,“远看方更好!”是了,此刻我才体会这潭活水的妙处。“石山淌碧流,黛镜描险峰”,美呀!倘错过此时,换个一湖湖水丰盈,再沽壶酒上得乌蓬船在这湖上轻漾,这奇山碧水还不勾了游客的魂儿!嗯,唯有这种环景,修炼的人才能撷得山水之灵天地之精,然后功德圆满羽化登仙。

二来,先入为主的采硝联想也让我笃信葛玄是曾在这修炼许久的。山上原有一道观,供的正是葛仙翁,如今,老观早不复存焉,寨上在山顶的一块空旷处新盖了一幢“灵峰宝寺”,看上去也宝相庄严。却可惜这儿没找到葛仙翁修道炼丹的痕迹。便央卢总和吴总带我到老观遗址去看看。

旧址距新庙不远,从庙后竹林的一条石径拾级而上,约三十丈,便闻兰草新香,一亩大空坪隐在这千竿修篁之中,半隐半开。卢总说:“这儿便是早年的道观了。”立身于此,既可畅饮竹茹滴露,又可揽山岚清风,好一怡然所在!由于景区刻意营造自然品质,坪地早让黄花菜和一些叫不出名儿的阔草占据了,幸好,拨开一些,仍能在这寻得不少墙垣痕迹,纵使是历经了千百个年头,也依然可以察出墙院基脚的坚实。这就够了,凭这,我决计可以判定,最早在此清修的“仙人”铁定是葛仙翁,错非有如他老人家的声望,在此奇峻陡峭的山巅,还有谁能让善士信徒在这营造如此恢弘的宫观!

观址前的一池清潭为这个推断又添了凭证,这个古老的池塘应该也是葛翁挖掘出的吧!要么,这池塘比宫观的历史更久些,正是这个有硝石,又有紫荆、丹桂,还有天池甘露,有氤氲飘渺的人间仙境,才吸引葛玄来到了这儿修真炼丹悟道,也正是这儿,葛玄开了用矿石炼丹的先河,为其从孙葛洪后来的“三物炼黄”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与资料。我把这个臆想说给了卢总和吴总听,他们脸上顿时露出了神往的微笑。

或许是我一脸的痴迷引起了吴总的注意,她笑问我:“还行吗,这儿?”

“您说的是仙人寨给我的收获?”我一脸绯红。深为自己最先的唐突而觉得羞窘。接着我说:“收益太大了,这一山一水的景致,这色泽如丹,灿若明霞的地貌,还有一山的古朴幽静与得天独厚的漫山奇珍,更要紧的是采硝遗址给我的震撼与畅想,当然,还有名臣沈葆桢的故事与康王汪海洋留下的藏宝传说,这些,都让我深深爱上了这儿。”我忽然更觉得愧疚,一路卢总和吴总不厌其烦的娓娓叙说竟丝毫没使我兴奋,我只将自己对仙人寨的探究尽付于采硝与火药文化的向往了!

突然想起初进寨时心头的那份失落,那份失落,其实是因为最初就是本着“入山看花红,趁绿觅早春”的心境而来。花红不见,扫兴自然。而今,我早已不为那份扫兴而失落了。相反,我隐隐觉得我有点看懂了仙人寨,仙人寨本就不为一时娇艳而存在的,仙人寨的魅力,在于它的险峻,在于它的神秘,在于它巧妙地将一山一水用道家的思想追求契合起来;仙人寨的魅力,还在于它蕴藏着一种古老的采硝文化,这种文化是悠久的,它不为任何力量的改变而消失!

是的,我在这儿没看到二月鲜花绽放出来的绚烂活力,然而,除了山水曼妙,仙人寨却让我分明感到了一种用沧桑古老写就的文化,透过这些文化,我们是不是能看到比灿烂娇美更具诱惑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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