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的村庄散文诗

文章 2019-07-18 22:49:51 1个回答   ()人看过

◎回到我的村庄

这条国道载着自行车、汽车、三轮车还有我的流浪,一直向东。

右拐下坡,沿途是麦苗、大蒜。那片被蒜苗紧紧包围的地方,就是我的村庄。

我的村庄不大,在中国地图上没有,在山东地图上只是一个点。

水泥路面再也没有泥土飞扬,一条路沥青着脸面光秃秃,二层小楼整齐而安静地坐在村东头。

婉转的鸟鸣,散养的鸡鸭还在路边刨食。自来水从哪一个勤劳的媳妇家流出,用水泥砌成的下水道,闪着洗过的光亮。

现在比起那时,我更喜欢小时候的村庄,那时候的村头路边是热闹的。路边的狗尾草、七七菜、喇叭花、指甲花,它们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带着笑脸出门,载着“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进村。

那时候的夕阳下山是慢的,足够让我等一生。小伙们都会在村头、路边迎接他们下地干活的父亲母亲。那时的我最喜欢等父亲归来,把我放在大金鹿自行车的梁上,依偎在父亲的胸前,无论多大的风雨也不怕,父亲的脊梁给我顶起的是一片晴空……

此时,村庄丢失了热闹,除了太阳在村子上空按时起床,按时下山,一切都是沉默的,如蹲在村大队楼房墙边晒太阳的老人,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

哥哥给我唠叨着村里的一些事情,比如新换的村支书,比如去北京打工回来盖楼房的弟兄,比如回乡收大蒜的邻居……

半个月亮在黑夜没有到来之前挂在村东的上空,像画上去的一样,空空的如一块煞白的奶油。

我的村庄,你无法理解我如过客般的心情,正如我无法读懂你繁华般的悲伤。

回到我的村庄,却再也回不到旧时光。

◎ 我不是归人,是过客

冬日,夜是短的,是黑的。

从我的村庄到父亲的墓地,是一条长长的梦。

住在这个村庄的男人,他们一直在梦中行走。

深浅不一,通向父亲墓地的路熟悉而陌生。这条路留下我童年少年歪歪斜斜的脚步,撒过汗水泪水,撒过欢歌。谁的脚步,为梦想回头?谁的梦想,在这条路上踌躇前行?

夜幕拉开,我的哥哥姐姐,我的村庄,在麦地里父亲的坟墓都是黑的。哭声也被黑传播,黑压压地散落在旷野,绿油油的麦子也沾染着似泪的露珠。

双膝跪下,跪天跪地跪父亲大恩。火纸点燃,噼啪地燃烧,此时在泪光中父亲在向我笑。

这730个日夜,是泪,是光,是水的流向。父亲,你的光,你的泪,你如水的流向,我替你继续……

安息!我忠诚的布尔什维克的父亲。你的爱,却如此匆忙。

这二十六年来我一直栖息的村庄,埋藏了我的童年、少年和青春的力量。

月亮和星星挽手拦截我的归途。我就把我的留恋,我的爱,我无尽的悲伤,撒在我的村庄。

嫁出去,如泼出去的水,我的祖先给了我无限荣光!

嫁到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园,我的祖国给了我安身立命的权利!

从此,生我养我的村庄啊,我是过客,不是归人。

◎丢失的东西,我想在一张白纸上找回来

时光已老,我忐忑的心在来时路上一直找寻,那些丢失的星星、云朵和羊群。

当我来到面南朝北的老院,两扇斑驳的铁门迟钝而沉重,经过几十年时光的磨砺,它们已经没有原来轻巧。鸽子穿着灰色的、白色的衣裳在门前迎接我,它们还记得我喂给它们的麦子、玉米。没有声响,我踌躇的不敢向前迈步。

杨树皴裂的皮肤流出黏液,呈线状滴到地面,有的流淌在树干上,它们的躯干已经很粗了,超过了我双手合拢的尺寸。

水泥地面已经炸开了花,漏出土层,有的地方竟然窜出几棵狗尾草,一棵小椿树不知是那一棵椿树妈妈遗落的孩子,我站在它的面前,已经没过我的脚踝,长出几枝新绿的叶子。

太阳多么好,它照着这个院子里的一切,它给它们温暖和希望。它照着从前、现在和远方。在它的怀抱里,它看着父亲母亲和我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这就是我家的老院,新的东西积蓄着力量,老的生命退出时光。这是我所明白的,但我的心隐隐不安。我渴望能够回到母亲灿烂的笑容里,回到在老院的树荫下陪父亲下第一盘象棋。

那些时光在老院的树下,墙角和窗户上,在父亲母亲起早贪黑的脚印里。现在丢失的东西在我铺开的一张白纸上,已经绽开了莲花般的笑脸,迎着我,慢慢的,我一定能够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

◎月亮被风吹走了

关上屋子里的灯,月光就会跑进屋里,从窗户的一个一个空格子钻进来。

月亮也会跑到院子的水缸里,如加持的佛祖,明亮而郑重。不知是水照着它,还是它已化为轻柔的水,粼粼波光,美极了。

此时,祖母闭着眼睛唠叨起来,鬼子追着她外公向八大洼河奔跑,月亮明晃晃的,和白天一样,外公心想真是追上就是死路一条,月亮啊月亮,你怎么就不能藏起来,让日本鬼子看不到,说来也怪,当他纵身 向八大洼河里跳的瞬间,夜空一下黑了,鬼子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朝河里放了几枪,她外公保住了性命。每次到这个时候,祖母就会问我月亮去了哪里?我说,月亮被风吹走了。祖母就会咯咯大笑……

我就像一颗星星一样,整日粘在祖母身边,听她讲稀奇古怪的故事,只要是有月亮的夜晚,祖母就会讲起这个故事,不厌其烦,我那时真的相信月亮是被风吹了,它是神,是好人的保护神,要不,为什么我们走它也走呢?

今夜,月亮又在天空高高挂着,圆圆的。好像比那时的月亮小了一些,我站在院子里,保持沉默,与它对视。它散发出的光如祖母的眼睛,慈祥柔和,它薄薄的白光罩在我的身上,如祖母给我披的一件轻纱。

月亮被风吹走了,连同我的祖母,我再也找不到像那些夜晚的月亮,只有祖母的故事陪着我在尘世里辗转。

此时,夜晚的风是凉的,吹着月亮吹着我,一阵阵发出响声,好像要唤醒什么,是走失的灵魂,还是记忆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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