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寂廖忆古龙的经典散文

年少时，极迷恋古龙的小说。既因他生性豪爽侠义，嗜酒如命，象极了他书中的主人公，又确确实实喜爱他笔下的故事与传奇。古龙以笔作剑，笑傲江湖，那些妙笔生花的情节，以我之愚钝，虽早已忘得七零八落。但那别样的文风与意境，却依然荡气回肠印象至深。

古龙若要形容一个人武功高妙，绝不会直夸其人。而是百转千回写旁人如何如何的手段高明，最后却只被他轻手一扬便搞定。翻云覆雨易如反掌之间，留给我们无穷的惊诧与想象。古龙若形容一个人高矮胖瘦，亦不会以排骨竹竿之类寻常称谓喻之，而是别出心裁取名为：面条。当时我看到这个外号，不禁莞尔。面条既细长且脆弱，真真纤至极点。但我怎么也不会把它和一个瘦子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古龙。

我不知道古龙自身是否有完满的爱情故事，但他笔下的情爱，却摄人心魄叫人销魂。小李探花李寻欢因为兄弟义气，可以把自已最心爱的恋人林诗音拱手相让于人。最后他没有如愿以偿成全对兄弟的情义，却结结实实断送了彼此的终身幸福。古龙这故事写的太残忍，但他却偏要继续写。写那李寻欢与上官金虹约定比武的前夕，收到上官金虹送来的一束发丝。只是普通青丝一绺，却叫他心神不宁。只为李寻欢至情至性用情至深，深怕是林诗音之发而忧其安危。是以，虽明知只是对手设的一个局，他亦宁可跳这个陷井，去寻找林诗音。高手对决，放弃鏖战前宝贵的休息时间，意谓着他放弃对弈的胜算，很可能要赔上一世英名甚至性命。可是，古龙笔下的李寻欢，为情，却毫不犹豫义无返顾。

古龙把李寻欢这个文武双全的男人书写成了“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江湖传奇，却又给了他一个痛苦不堪以酒为伴的人生悲剧。这是对于古语“人生不如意常八九”的最好诠释吗？也是对他自已心境的最好刻画吗？我不得而知，只是心底为这些文字和故事，充满了永远挥不去的无奈与悲凉。

古龙成功塑造过许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际遇沧桑结局怅惘的江湖男儿。长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一份卑贱落拓风尘的傅红雪，手持离别钩的杨铮，风流倜傥的香帅……这些名字，许多人相信和我一样耳熟能详。但我以为，古龙最了解的是女人。

古龙说“一个爱笑的女孩子，运气总不会太坏”，我深喜欢这句，所以，深信无论如何，我们都该要笑对人生，好运气一定会来的。

古龙还说：“没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鸡犬不宁。”此语真是千古不易的至理呀。倘若这世上没有了那些惹是生非口是心非欲喜还嗔的女人，将是何等无趣？

古龙又说：“你要我等的同时，你自已岂非也同样在等？”世间的人与事，总是这样相互作用的吧。就象我曾写过的一句：当我想要征服你的时候，其实，我已经被你征服。

我从未去探寻了解古龙文字背后的生平，只是钟爱读他的小说，读他的思想，读他的情爱。他的人生就象他那部《流星蝴蝶剑》的书名一样，带着流星一般的绚烂与短暂，蝴蝶一般的美丽与轻灵，还有冷剑一般的沉静与锋芒，在读者心中留下一抹永久的印痕。我宁愿相信，字里行间，刀剑如梦，爱酒成痴，中年早逝的结局，是古龙自已选择的宿命。明月天涯，此身何寄？寂寞为侣，不如归去。是吗？对吗？如果这是一个谜语，那么答案早就写在他的江湖里了吧。

过了那段年少轻狂的时光，我不再读古龙的书了。只是偶尔，总会在心绪寂廖的时候，想起古龙。又或者说，想起古龙的时候，我总是会心绪寂廖。为那段早已远去的青春岁月，为那份热血澎湃的读书记忆，为那些走过的心路历程，为所有在我生命中出现、陪伴又离开的人们，为曾经微小与重大的悲欢，为今生对古龙永远的咏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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