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年味的经典散文

文章 2019-07-19 08:28:12 1个回答   ()人看过

客居广州十多载,每到年终岁末,总会想起老家莆田过年的情景。乡下平常安静冷清,过年时却热闹非凡,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城市里平日熙来攘往,过年时反而沦为空城,让人淡了过年的期盼。

乡下过年,腊月一到,家家户户就要着手准备,认认真真把“岁”做好。莆田人之所以把过年说成“做岁”,是祈盼来年有个好开头,因而也特别讲究这个“做”字。

记得腊月初二过后,奶奶和母亲便会挑个吉利的大晴天“扫巡”,即岁末大扫除。莆田人早年以船为家,而在莆田话中“船”与“巡”同音,“扫巡”便是这个来由。这一天,扫帚等工具要换上新的,并贴上红纸以示吉祥;还要准备一丈长竹竿,一端绑上稻草或芦苇,把屋檐墙角、犄角旮旯都打扫干净;蒸笼竹篮乃至碗柜等厨房用品也要一并搬出来洗刷晾晒,一求干净,二为消毒,这样好清清爽爽迎接新年。

到了农历廿六,家家户户便开始忙着置办年货,做卤水豆腐等过年食物,其中尤以做“红团”、“红薯起”等年糕最为繁忙,这种习俗一为孝敬祖先,二为时令口福,三取一家人团团圆圆、红红火火之意。

红团的制作不但需要技巧,更考验体力,单是用来包裹馅料的红团皮的制作就颇费一番功夫。糯米浸水后,捞起沥干,倒进石臼,石臼是用大块的石材凿成的,舂米时需将石杵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印象中那把石杵足有十斤八斤重,就算几人轮流交替,一番下来也会让你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样人工把糯米舂成粉末,一筛再筛,直到最细,然后晾干备用。用时,加入适量的开水和“食物红”一起揉匀成粉红色的团皮,再搓成圆长条,手工摘成等大的一块块团皮块。做红团时,家人的分工也很重要。擀团皮要厚薄适度——皮太厚了,口感不好;皮太薄了,容易露“馅”。捏团馅也要大小均匀——颗粒太大了,容易破相;颗粒太小了,影响美观。如此,擀团皮、捏团馅的活儿一般就由母亲亲自把关,打印模、衬“奎叶”的事儿由我们小孩完成,奶奶则负责修剪好边角,把红团整齐放入炊具,扣紧炊盖,上锅用大火蒸约半小时即可出笼食用了。红团所用的印模,俗称“红团印”,也是一种精致的木质手工工艺品。印模中刻有“富”、“贵”、“寿”、“喜”、“财”等字样,还有花鸟等图案,无不寄托着乡亲们一个个美好而又朴实的愿望。蒸熟了的红团更是色泽鲜艳,图案逼真,让人看了不免垂涎!

“红薯起”则是以红薯为主料,先把鲜红薯去皮、洗净、切块、蒸熟后再挑去薯筋、硬粒,捣成绵柔的红薯泥,放入瓷缸内,加入“米祭”和酵面,发酵后再以适量白糖(或红糖)加碱拌和,然后细心打印,在其上面点红,上蒸笼蒸熟后即可食用。“红薯起”的“起”,在莆田方言中有兴旺发达之意;“点红”的“红”,同样寓意着一家人的生活红红火火。

“红团”、“红薯起”是莆田人过年时必定享用的独特美食。我的母亲心灵手巧,她制作面点的手艺堪称一流,米、面、红薯等这些再简单不过的食材,经她加工制作都能成为香软可口的农家美味,让我们这些子女对过年充满了期待。光阴荏苒,转眼间母亲离开我们已有十多年了。没有了母亲,再也吃不到那些勾魂的美食,过年总让人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如今商场里精美糕点比比皆是,但母亲那份浓浓的爱却再也寻不回了。

父亲是个教书匠,写得一手好字,每有喜事,左邻右里都少不了请他写对联。大年三十这天往往最是忙碌,别人或许可以睡个懒觉,我和小妹却要一早起床,帮忙父亲摆好书案,研好笔墨,还要协助父亲牵联、晒联、收联,分门别类放好;写好的春联常常能摆满屋里屋外,地上桌下。老家民风淳朴,记得乡亲们来取写好的春联时,一般都会送上两个桔子以示答谢。我们虽然累了一天,但看到家家户户都能贴上喜气的楹联,听到别人发自内心的感谢,一家人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年味最浓的当属大年三十的年夜饭,莆田人也称“围炉”。年夜饭既要丰盛,又要吉利。记得除夕那天一早,大人们便会忙碌起来,平时一贯节俭的父母,在准备年夜饭时也会毫不含糊,厨房里总是缭绕着热乎乎的白色蒸雾,空气中总是弥漫着香喷喷的酥炸香味。除夕夜“围炉”开始,全家男女老少围坐一起,笑语声喧,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记忆中那时全家有七口人,奶奶、父母、姐姐、两个妹妹和我,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吃着热气腾腾的团圆饭,那份热闹、温馨、惬意至今让人难以忘怀。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常年四处漂泊,参加工作后便极少有机会回乡过年。移居广州后更是入乡随俗,超市的年货一应俱全,得来全不费工夫。而今腊月已到,忆起父亲写对联、母亲做年糕的热闹情形,顿觉有些怅然。我知道,家乡那浓浓的年味,已然化成挥之不去的乡愁,永远萦绕在我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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