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丽散文

文章 2019-07-20 18:39:28 1个回答   ()人看过

一、乍相识、初相见

米小丽认识温申奥,发生在四十岁那年。

四十岁已是人到中年的槛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像暮春的花朵虽也绚烂多姿、花香袭人,但也是花期的末尾了。一阵风一阵雨的,落英缤纷,花枝上留下的是细碎的花萼在招摇,以前的男人甲乙丙丁们草长莺飞二月天的目光追逐,已变得凛然正气,路人之前走过花树时的仰望欣赏变成了匆匆的脚步,仿佛急着赶下一趟花期。

米小丽是个初中语文教师,先生吴为在政府部门工作,是个薪水不高,但整天也闲不住的人,日子过得也是说得过去。米小丽本来天性中就是很乐观开心的人,整天和学生打交道,面对的是幼稚的小孩,唧唧喳喳地说话说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时间久了呢,米小丽仿佛是每个小孩子的母亲似的,关心他们的字写得好不好,从作文中看出有没有小烦恼。有上课打瞌睡的小孩呢,课下也问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还是病了?总之呢,米小丽在这儿是被公认的好老师,学生都喜欢听她读诗,讲故事,喜欢她那柔软的细弱字体,在作文本上盛开。

就在这天,天气阴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室内有点闷热。米小丽正在抑扬顿挫地读鲁迅的《故乡》,米小丽上课很专心,她读完了后,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时,听到一声“老师好!”她吓了一跳,粉笔落地碎成二截。就这样,米小丽看到了一个穿着油腻腻衣服,头发乱草似的男人。

“您好,您有事吗?”米小丽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这个男人笑着向台下挥手,“哎,小奥!”原来,这是班内温小奥的父亲,天气阴沉沉的,小奥的父亲给儿子送雨具来了。米小丽挺不喜欢这样被打扰的,就很严肃地说:“您以后要是有事,课间最好,这么多学生听课思路都被您打断了!”

“好,好。一定的,米老师!”米小奥的父亲就退出教室。米小丽继续上课,可总觉得室内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老家多年烟熏灶屋的味儿,久散不尽。

可是,当她下课后收拾本子去办公室的时候,却见那个温小奥的父亲跟了过来,米小丽主动地招呼:“温大哥您还没走?等温小奥吗?”

谁知,这个男人说:“等您呢,米老师,知道您是语文老师,我也爱好文学,聊聊。”

“哦,这样。”米小丽本就是热心肠的人,乍一听说,心里还很感动,现在能坚持读书的就很少,大部分人喝酒啊,打麻将啊,聚在一起吹牛啊,能坚持坐下来读读书,还能写作的人真是太少了。而且看着这个人的穿着,也是极为朴素的,但心里坚守梦想,让米小丽感觉到他很伟岸,很出类拔萃。

就这样大概聊了有十多分钟,得知他家庭贫寒,父母早逝,初中没毕业就无奈辍学,自己买了个摩托三轮在街上跑出租,家里还有几亩地,日子虽紧巴巴的,但也过得去。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闺女在县城读高中。

上课铃响了,米小丽就站住对温小奥的父亲说:“不好意思,温大哥,我要坐班,您没事了吧。”

这个小奥的父亲就说:“这样吧,米老师,留个电话吧,我们以后方便联系。”

米小丽说好的,就把她的电话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读着看他输进手机里,振过铃来,米小丽就说:“行,我过会儿存上您的,小奥这段时间在学校的表现也挺好的,您作家长的也要和学校配合着,督促孩子在家完成作业。希望与学校多沟通,让孩子健康成长。”

小奥的父亲连声说:“好好,一定会与老师多联系!米老师多费心啦!”

二、微信时代

天一直阴沉着,到下班时也没降雨。回家路上,米小丽顺路买了两根莴苣,三根黄瓜,还有一兜菠菜。等她刚把一根莴苣打了皮正在切成细细的丝儿装入盘里,想调个凉菜时,吴为打电话来,单位有事儿吃完饭回来。切!一个人的饭呢,还有啥做的?干脆把盘放冰箱里明早吃得了。胡乱地洗了两根黄瓜,一劈四开,再截成三段,码盘里,又找个小碟放上点豆瓣酱,喝了碗米饭,就着酱把那盘黄瓜吃光了。

收拾完家务,电视上已经演《新闻联播》了,米小丽拿出手机给吴为打电话,说还要等会儿。她也就顺势打开微信,听到一声响,一看微信中有人申请加好友,一看是叫温申奥的人,就是学生温小奥的父亲。学生的家长,加好友也方便联系,就接受同意了,还发了个笑脸。很快地温申奥也发了个“米老师好!”

米小丽其实是很懒的人,宁愿捧本书读,也不愿抱着手机划拉,累眼,费电的,有啥用呢?于是就没再回复。

不料,“叮咚”“叮咚”“叮咚”下雨似的,频频的响,这是谁啊。米小丽平时的工作群生活群等都设置的免打扰模式,晚上睡前划一遍,看有该回复的,就言简意赅地回复下,没有该答的,就粗略地看下。她打开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温申奥,看他发过几个链接来,是某个站的作品,米小丽笑了下,就打开了。她之前不太关注网站的作品,只有几个写在QQ上日志里,最近日志也懒得写了,空间就荒芜着,没什么意思,有人看了留言,还要回复,有的还就文字瞎打听,干脆就不写了,肃静。

打开看时,却是这个署名温申奥的原创诗歌,米小丽向来不喜欢读诗,尤其是现代诗,学校有几个刚参加工作的青椒常写个诗歌地让大家欣赏,特别是语文老师,那是当仁不让,对米小丽来说,简直是酷刑啊。私下里想,这些无病呻吟的所谓诗歌不就是一段话分成若干句竖排起来吗?而这些好学的青椒们不仅让她读,而且还要写出评价,还要中肯的评价!米小丽不太好意思地打击这些人的热情,关键是自己本就不懂诗,就都硬着头皮读完,然后用些“该诗通过对……的描写,表达出了……的深刻主题,语句流畅,意义隽永!”几乎成了公式。但那些青椒们也高兴,一个劲儿地说:“谢谢米老师!”

但是呢,你这么大岁数的老男人啦,居然还写诗,发到那些网上,这网站发表要求不比有稿酬的纸媒,只要是你语句通顺,错别字只要不是太多,一般都可以发表。这样就吸引了好多爱好文学的人,比如这个温申奥。米小丽打开第一篇,赫然写着什么“爱就是离开,就是在我想你的时候,你的旖旎的笑容,让人泛起潋滟”等等一些让人眼瞎的句子。其他文字都大同小异,米小丽暗笑,他这种诗啊,水平哪如那些青椒呢,青椒们毕竟是师范生,对于押韵、典故出处啊,还是正确的。

但是这个温申奥的作品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似的乱说一气嘛。就像小时候两两玩过的游戏,两人相对而坐,然后一方念一字,就点对方一下脚,左右脚轮番点,念“点点捏捏,红花绿叶,绿叶青,数着英,英不算,数着燕,燕不理,数着―――你”然后,这个最后的拖长音的“你”音若是已落了,你还是没反应过来,及时缩回脚呢,就是你输了,然后对方咯咯地笑着,再让你读“点点捏捏……”米小丽怀疑,温申奥写诗就是这样做的,把一堆诗胡乱地放在一起,然后随机抽取,这儿一句,那儿一字的,胡乱聚集在一起,看似华丽,实则空洞,没有生命力,就像是些在菜市场买到的蔬菜,鱼肉,都是生的,没有经过加工煮炖的怎么能做为食物吞咽呢?简直没有一个字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新东西。连着几篇,大同小异,无疑都是要么两人相爱无法在一起,要么两人偷偷相恋,要么一方已死,对另一方追忆,要么是两人相爱无缘,于是高尚地放手类的,米小丽笑痛了肚子。

笑够了,出于礼貌,米小丽还是回复了下,“拜读温大哥作品,温大哥写得不错,感情充沛,时代感强”类的话,回复了下,而且米小丽还很坦白地说:“我真不懂诗,也不会做诗,感觉您写的很好呢。”点了回复键后呢,不料,一会儿又“叮咚”“叮咚”“叮咚”地响起来,又发了链接,还有那个温申奥的回复:“相见恨晚,知音难遇、壮志未酬”等等罗列些成语,干脆,米小丽也把温申奥设成免打扰模式,烦死了这样的人。

等先生吴为回来,米小丽给他笑着说这事儿,吴为不屑一顾,无聊!

又过了几天,又发了长长的链接,米小丽于是再回复:“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点忙。粗看了下,写得依然很好。”

若是光这样地评价文字呢,米小丽还不至于太讨厌这样的人。其实,米小丽有时也是挺愧疚的,你多读几年书就应该不尊重一个爱好文学的诗人吗?这不是一个当教师的素质呢。人家这么对你信任,你就应该尊重才是,本着这种心态,对于他发过的信息,米小丽还是很礼貌的回复,尽管是极礼貌的,一直用您作头。

三、出书、传记

有天,温申奥给米小丽打电话,米小丽没接,后来温申奥给米小丽发信息,说有篇长散文,要米小丽帮着看看,米小丽回复说:“好的,放门卫上吧,我在开会。”

等开完会的米小丽在门卫上拿到用绿格子的稿纸誊写的字虽有点歪斜、但写得很干净的一摞纸,米小丽有点惊讶,还有点感动,这厚厚的一摞,就是光抄写大概也要用好几天吧。

打开家门,发现吴为已回来了。厨房里叮当地乱响着,他正在做饭呢。米小丽也洗洗手,帮着剥棵葱,切片蒜的打打下手,顺便提起这个温申奥的人,吴为听米小丽讲着,笑了下:“他看上你啦!”

“胡说八道!”米小丽哈哈地笑着,顺手拿过一粒碎葱丢给吴为,“讨厌!怎么会呢?人家是爱好文学的人,怎么会对孩子的老师有非分之想呢,只是探讨文学嘛。”吴为笑笑:“好好好,你们爱文学,好吧。”

饭后,在温暖的灯光下,米小丽读温申奥的文字,依他初中生的写作水平,还不如他的儿子温小奥的文笔好些。错字别字不少,语句不通顺,有点癫狂的意识流,但即使这样,米小丽还是通过这些,看到了温申奥这么多年的不容易,还是听到了他的哭声、他的叹息。他说他家很穷,那时他学习很刻苦,但母亲长年有病,父亲没有别的收入,只靠几亩薄田,养育了他们姊妹四个,父亲在他读初三时,要他下来帮他干活。就这样,他只好放弃学业。这些年里,他喂过牛,养过鸡,圈过鸭,放过鹅,收过棉花,屯过粮食,在工地上干过搬运工,有时一天劳动长达十多个小时,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放弃过读书写作。结婚之后,日子拮据,捉襟见肘,但好在都过去了,他现在每天登摩托三轮跑出租也可以,不累,赚得钱也可以。

米小丽足足看了一个半小时,这大概有近两万字的经历描写,让米小丽有点感动。她之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人,所以感到很震惊,同时生出许多联想,她甚至几度流泪。吴为看米小丽对着一摞稿纸眼神凝重的样子,一看上面的字歪歪所扭扭的,就猜到又是那个所谓诗人的作品,他知道小丽好犯傻,易伤感,就说:“别看了,别看啦!”

当夜,米小丽给他回复:“温大哥您好,写得太好了!其实您的经历本身就是财富,比那些无病呻吟地忧伤类文字优秀的多!以您的经历写写具有现实意义的作品,然后再学习借鉴些名家写作技巧,会比您的诗更能打动人心。祝福!”

第二天她把本子给温小奥,让他拿回家给他父亲。

有天温申奥对米小丽讲述他的计划,想出版诗集!呵呵,天哪!米小丽真是意外又可笑,出版书可以,但是你的书的质量若是达不出版社要求,会自费的,自费还有什么意思呢,而且若是合法出版社出书,还要在新闻出版部门买号。再说了,即使是所谓诗集出版了,成书销售也是问题,别说他那种水平,即便是海子他弟弟,海水出书,恐怕仅凭诗歌爱好者买上百本的书也要等到十年,更何况他这种未知的诗集,就像本山大叔说过的厕所用纸似的书呢。所以米小丽很坦诚地向温申奥讲明这个情况,并安慰他,其实纸质的和电子版的不都是个看嘛,把电子版的编辑好了,也一样方便阅读的。

可是温申奥一反常态地说:“小丽妹妹,你不懂,我是个商人,我要求回报的。”一个跑出租三轮的竟能自称商人,第一次米小丽感觉他真是个很狂妄自大的人、生活在梦中的人、自以为是的人。因此,米小丽好久没说话。任凭他发了好多链接,一条一条哑语手势似的在手机屏上跳跃着。

甚至,这个温申奥有天对米小丽打电话说想写自传,米小丽淡淡地说:“哦,好啊,写完了拜读拜读!”

四、走向陌路

米小丽有天又对吴为提起这个温申奥,说他的坚持写作,说他的梦想,吴为笑嘻嘻地说:“我看啊,他对你有意思!”米小丽一惊,那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你吴为怎么会这么说呢?米小丽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是不是厌倦了?即便是厌倦了,你吴为也不能把我推给这样的人啊。是不是已经没有爱情了呢?这样想着,米小丽悲伤不已,拉下脸来,也不理吴为,吴为常见米小丽如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人谁也没说话。

星期天一大早,温申奥发来信息,说想约米小丽出去谈谈文学。米小丽本来心情就非常地糟糕,加之吴为对她这两天也是以整理资料为由晚回家,她心沉入谷底,彷徨不已。

两人闷闷不乐地吃着早餐,收拾完后,吴为又钻进书房,把个客厅丢给了米小丽,米小丽几乎想哭了,你吴为怎么了嘛,我又没对那温申奥怎么样,再品味低也不至于对一个那样的学生家长产生狭义兴趣吧!想想真是可悲,刚开始时,颇为自尊的吴为还像只黑蝴蝶似的,也围着米小丽展示它那艳丽的翅膀,现在却是视而不见了,难不成真是厌倦了!

像米小丽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被吴为两句“对你有意思”“他看上你了”的促狭话语像钉子似的戳得生痛,但她自己知道,她是清白的,完全和“淫”的字不沾边。越想越气,若是个好看的优秀的男子也就罢了,像温申奥那种男人,简直羞辱我的感受!米小丽愤愤不已。

这人是哪样的呢,米小丽就独自坐在客厅里怒气冲冲地想。尽管这个温申奥小丽没注意他何时改口把尊敬的“米老师”叫成了“小丽”或“小丽妹妹”,但她天地良心,从没问过温申奥的年龄。他的头发是花白的,就像楼下翠翠妈养的那条杂毛狗,是分层的那种花白,底层是白的,外面一层倒是脏乎乎的黑灰的,而且衣服上油腻腻的,充满了一种常年积累的灶坑的味道。而且他一张口,也充满了丰富的肠胃发酵的气息,黄黑的牙齿参差错落,到现在小丽还记得他笑时沾在牙仁上舍不得离去的断裂的韭菜叶子。

正在想着,温申奥的电话打过来,现在他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小丽,我想见你,我现在在你家小区门口!”米小丽几乎气炸了肺,我们家现在都被你这种人影响的快着火了,你一个学生家长怎么会这么地不知深浅呢。但看到那紧闭的书房的门,小丽还是答应了。隔着书房的门,小丽喊话给吴为:“我出去啦,温申奥找我!你现在满意了吧,我现在就去找他,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呢!”

吴为隔着门答:“干嘛呢,这么大的火气,生什么气呢?”

小丽恨恨地说:“我生啥气,幸福还来不及呢,你给我提示的感情迷津,祝福我们吧,亲爱的吴为!”扬长而去。

果然,小区门口站着修饰过的温申奥。头发可疑地黑了起来,像刷鞋油没有来得及抛光的皮鞋,黑得有些假,穿着一件折痕明显的崭新的白衬衫,鸦鬓粉腮地站在那儿。

小区门口有些健身器械,还有个圆的石桌,几个矮矮的石凳。这会儿不比早晨黄昏,没有人占着器械健身,因此也很寂静。于是小丽招呼温申奥坐下,在这儿相对开放的地方,也显得阳光些,小丽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在自己家门口,也有底气,所以这两个原因,再加之吴为对她的态度,所以米小丽一开始就是带着怒气坐在石凳上。

“小丽,我们要不去个店里坐坐吧,喝点茶什么的。”温申奥很热情地说,而且他目光微微在她胸前停留了下,说:“啧啧,像你这种身材挺好的,我不喜欢很瘦的女人,稍胖些,有种丰腴的美丽。”

米小丽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她摆摆手,招呼他坐下,“温申奥同志,你作为一个学生家长,对老师这么评价,你自己问你下,是不是过分了!”

温申奥笑了起来:“小丽,开玩笑呢,其实我挺喜欢你这种性格的!”

米小丽说一开始我是真的很尊重你的,后来呢,你屡次地发链接也罢了,后来竟然不知自己的身份,小丽这名字岂是你随便叫的?这米小丽一找到感觉,居高临下的状态就出来了,谈话的自始至终,米小丽都是直视温申奥的,作为一个老师,她知道如何保持心理上的优势。她绝不能输在一个学生家长手里,难道十多年的冷桌子热板凳的光阴是白过的吗?这么多年的书是白教了?暗恋也就罢了,还敢乱发信息,乱打电话,乱打电话也就罢了,还敢与老师约会?胆大包天!而且你的文章是什么水平自己还不清楚吗,病句、错字、自己乱造词,驴唇不对马嘴,你以为诗是你这种人能写出来的?给你说吧,诗是天上的云,变幻易逝难以捉摸,海子郭沫若知道吗?他们都是我们望尘莫及的,他们所受的教育,仅凭你的自学是一辈子无法达到的!而小说散文类的,如地上的树,接地气,马马虎虎地可以接受。你其实完全可以以自己熟悉的生活为题材,写出具有现实意义的作品,没准比你的所谓诗歌更能打动人心。而您的诗呢,尽管堆砌了一些华丽绚烂的语言,但是呢,总感觉缺乏那么一种精气,就像大厨做菜,我们普通百姓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即便食材完全一致也达不到,为什么呢?因为火候原因,这个火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是经过系统专业的学习和千万次的实践悟出的。

生气中米小丽的语言势如破竹,都是劈面而来,无从躲闪的,声音不高,但语气却是冷若冰霜,又句句伤到温申奥的短处痛处,既凌历又无情,简直刀刀见血!温申奥哪见过这种阵势,在他的印象里,米小丽是有些女孩气的,又会脸红,书读得多,话也有趣,所以才会产生想法,没想到,却也是一个又世俗又冷酷的女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昨天还以为坚如磐石生生世世的爱,结果只是在米小丽铺天盖地的语言面前,就土崩瓦解脆弱得不堪一击,温申奥落荒而逃。

回到家的米小丽,越想越气,推开书房的门,看吴为还在电脑前画着样图,气不打一处来。她走上前去啪地一下子关了电脑,气冲冲地说:“我米小丽本是一棵野草,不开花不吐芳,但我以后要与温大哥热聊一直到老,心心相印,您慧眼识人,我与他是知音,相见恨晚,虽人到中年身体不能相守,但灵魂相通,不离不弃,请亲爱的吴为先生祝福我们吧。谢谢您的成全,一生遇到您,给指点感情迷津,太幸运了。为了体现对感情的忠诚,我要把所有的时间留给温大哥,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请给祝福吧,亲爱的!”说完掉了眼泪,又说:“吴为你戏弄了我的真诚,羞辱了我的感受,我给你说清楚我不知你是明白还是糊涂的原因,这两天我一直口中如含苍蝇的恶心,但你却以此为乐,我算想清楚了。”

吴为愕然地望着米小丽,当然他不会相信米小丽真的会与那个学生家长怎么样,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啊,于是他说:“小丽你是怎么了,我戏弄你,我为什么要戏弄你?以此为乐,你这话说的太伤人了,你何出此言呀?”

小丽去洗漱间拿了条毛巾,一边擦泪,一边抽噎着说:“你明明知道温申奥是什么样子的人,你说过他对我有意思之后,我这两天一直犯恶心,你知道吗?你感觉快乐了吗,这样你就满意了吗?你是不是盼望我对他产生意思呢?这样你就感觉更快乐了是吗?”

吴为笑了,他笑嘻嘻地说:“这次,充其量,算我开玩笑开的不合适了,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不过又咕噜了两句,“那我以后不开这玩笑了。不过,我也说两句,他天天有事没事就找你,又是加你微信又是找你聊天的,你让我怎么想?”

“我现在是已婚,若是没结婚,我可以找他结婚,你更满意了是吗?”米小丽红肿着眼睛对吴为说。

吴为站起来,让米小丽坐下说话:“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都是我不好,我该打。”米小丽的眼泪更多了,她说:“你第一次,我没计较,你第二次又说了一次,你把我推给他,你想盼望我恶心死啊!你好找个更好的是不是?你想学李甲啊,把我转让给他,那我只好怒沉百宝箱啦!”

吴为哭笑不得,小丽就是这样,一旦谁惹了她,最后冲着撒气的肯定是他,无论是不是他的错,和他有没有关系,反正依小丽当时的心情,他吴为全是错,于是又说:“事不过三,这是老话,你就原谅我吧。”

米小丽又委屈地说:“本来开始是对他是同情心作怪,没想到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吴为说:“这样吧,要不我找他去,替你出气去,行吗?”

米小丽说:“不用,与那人本就是与驴说话,你还残忍地让我与驴亲吻。”

吴为对米小丽真是服了,这么多年了,她生起气来,就爱乱说。

吴为涎着脸笑嘻嘻地对米小丽说:“那你就和我亲吻,行不?”

米小丽本是转弯快的人,撒完气了,心里也就不堵了,看吴为这样说了,米小丽忍不住地笑了。“讨厌啦!”

其实后来想想,米小丽真的挺不是滋味的。对于那个温申奥,本着很善良的心愿,感动他的繁重艰辛的劳动之余还如此地坚持不懈地写作,让她想起了路遥,想起了红柯,想起季羡林,无论在什么环境,都坚持写作,不忘对文学的追求,这种人是令人景仰的。可是谁知,这样的男人竟凭着她的不设防和同情心,一步一步地心理极为阴暗地异想天开,简直伤透了米小丽的心。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自古以来,不都这样么?但这也要差不多才行呢,崔莺莺委身张生,是因为文弱张生爬过了花园围墙;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也是因为司马相如先弹了好听的《凤求凰》;即使潘金莲,也是帅气的西门庆先蹲下身子,去摸了她的绣花鞋。而她米小丽,却遇到了这么个猥琐男人,他居然妄想凭着他那梦讫似的诗,就想让她动心吗?勿宁死,勿宁死啊。米小丽想想就觉得伤心,不过也她也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没有普度众生的菩萨胸怀,自己的矫情,还依然执著皮相的优劣,和这样的男人坐在一起,与江姐坐老虎凳什么区别?米小丽黯然了好久,都怪自己一时冲动热情,犯下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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