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感人的亲情故事整理

文章 2019-07-21 08:24:05 1个回答   ()人看过

亲情是感人的情感,家人为我们的付出是无私的。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好的最感人的亲情故事整理,欢迎大家阅读参考!

妈妈的味道【1】

小胡是个小老板,自己做点小生意。他妻子早几年因病去世了,跟独生女儿小溪相依为命。这些年,小胡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才把小溪拉扯大。眼看小溪就要上初三了,面临中考,这可是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小溪这孩子也懂事,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就是难免心理压力比较大。

其实,小胡年纪也不算大,有意再娶。而且,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就是曾在他家里当过一段时间保姆的张怡。他俩年龄相当,脾气也对,但是,小胡觉得小溪年纪还小,不敢对小溪说实话,张怡也很在乎小溪对自己的看法,所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也不敢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小溪在一所住宿学校当走读生,一日三餐在学校吃,晚上回家。碰巧一个周末,小胡约张怡来家里吃饭,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难免有些暧昧,就被小溪看出了端倪,孩子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看张怡的眼神也变了。小胡一见这情景,干脆,当天晚上就跟小溪摊了牌。没想到,小溪表现得很平静,像个大人似的说这是老爸的自由,只要他幸福就好。小胡见女儿这么懂事,自然很高兴,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怡。张怡听了也很高兴,两个人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瞒着了。

不久两人便高高兴兴地领了结婚证。简单准备一番,办了几桌酒,张怡就带着行李搬了过来,跟小胡过起了小日子。

可没多久,他们渐渐发现,小溪变了,每天回家来也不怎么说话,也不像过去那么爱笑了,面对小胡还和过去一样,但对张怡却礼貌得过分,感觉好像很疏远似的。她管张怡叫“张YI”,也不知道是叫名字还是叫张姨,反正就是不叫妈。

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转眼升入初三。小溪之前的学习成绩很不错,可能是因为母亲去得早吧,她又独立又懂事,在学习上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格。可是现在到了这个关键时期,小溪的成绩却止步不前,连着几次月考的成绩都不理想。老师找她谈过几次话,每次她也只是低着头,问她啥话也不说。

老师没办法,只好找来小胡。小胡自然也知道女儿最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个一般跟小溪要好的女同学也告诉他:“最近小溪不知道怎么,下课不爱跟我们一起玩了,就自己闷闷地在座位上坐着。吃饭也不好好吃,我们实在看不过去,硬拉着她去吃,她还跟我们发脾气。”小胡担心,这小溪别是有什么心理问题了吧,赶紧带女儿去医院。一检查,医生告诉他孩子身体没什么毛病,估计问题出在心里,青春期的孩子就是要有个过渡,他叫小胡一般加强和女儿的沟通和交流。

接下来,小胡开始了“爱女大作战”。小溪不吃饭,小胡就追着小溪去学校食堂。周末小溪回家,小胡就跟张怡一起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可是每次只要是张怡做的菜端上桌,小溪就板着脸象征性地动下筷子,没吃几口就把手里的碗放下了。

看着女儿日渐消瘦,小胡急了,他找个机会单独跟小溪谈话。可无论他这个当爸的怎么问,小溪就是低着头,也不说话。

“小溪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要体谅爸爸,妈妈去得早,这么多年来把你拉扯这么大,爸爸也不容易。爸爸也实在希望有个人能像妈妈一样照顾你!你看张阿姨多好啊,每天变着法子给你做好吃的,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提到“妈妈”两个字,小溪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喃喃地说:“我想妈妈,张怡不是妈妈。我想念妈妈的味道……”一听这话小胡没话说了。小溪的妈妈厨艺了得,做出来的菜味道独特,小溪从小就很喜欢吃她做的菜,可是现在……大概小溪也是以此来表达对张怡的不满。晚上,小胡在灯下皱着眉头抽烟,张怡走进来,给他按按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他眉头顿时舒展开了。

小胡开始给小溪送饭,说是为了让小溪养好身体,便不让小溪在学校食堂吃饭了。第一天,他送来的就是普通的家常饭,可是颜色很好看,那香味直往小溪鼻子里钻。上了一天课也确实饿了,小溪慢慢地吃了起来,觉得好吃之外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味道。第二天的饭菜和前一天完全不一样,以后天天都变着法子不重样,而且味道越来越好,越来越像她妈妈做的味道!

一天天过去,小溪惊喜地发现,这送来的饭菜似乎有了妈妈的味道,她开始期待小胡每天送饭来,而且奇怪的是。每次爸爸送饭来,她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旁边看着她。难道是妈妈?小溪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难道是妈妈为了鼓励她每天都来看看她?难道因为这样饭菜里才有了妈妈的味道?想到这里,小溪很高兴,原来妈妈没有抛弃她,就算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妈妈还是想着她的!

也许是有了这个心理作用,小溪胃口好了,心情也慢慢好了。这天,小溪在校门口等小胡,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她心下正奇怪,使劲往街口的方向张望呢,张怡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支支吾吾地说:“小溪啊,今天你爸爸临时有事,所以让我来送饭给你,快去吃吧。”小溪见是张怡,自然很冷淡,接过饭盒,嗯了一声转身就走,连声招呼都没打。

又是一个周末,正好这个月的月考结束,小溪比平常回家早了一会儿。三拐两拐就走到了自家院门口,院门没有关,能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是爸爸和张怡在说话,只听张怡说:“你赶紧到厨房来把围裙穿上,小溪马上就快回来了,要不她看到这饭都是我做的,她又该不吃了。”

“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每天费尽心思给小溪做饭,周末又张罗吃大餐,却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我身上。我觉得应该让小溪知道真相,让她明白你对她的好。”

“别别别,千万别。孩子还小,况且现在正在考试的节骨眼上,只要孩子好,咱全家就好,不在乎功劳算谁的!”

“唉,张怡啊,真是委屈你了!”

小溪一下愣在门口了,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她这才开始好好地端详张怡:这个瘦弱矮小的女人虽不是很漂亮,但眼神里却有一种慈祥温和;衣着朴素,却干净利落,这一切不就是当年妈妈的样子吗?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阵阵暖意涌上心头。小溪忍不住推门而入,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这一句,让小胡和张怡都惊呆了,张怡的双眼渐渐被泪水模糊了。

我只养你到18岁【2】

虽然在同一座城市,周建湘已有大半年没见到儿子小轩了。儿子18岁生日那天,老周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只养你到18岁,从明天起,你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吧。”

儿子13岁那年,老周做出了一个全家人都反对的决定——让儿子退学。他对儿子说:“回去吧,咱们不玩这个游戏了。”让儿子退学的直接原因是,他常常被儿子的老师传唤到学校去接受他不该接受的教育,内容无非是孩子调皮、上课睡觉、不按时完成作业等等。老周很难堪,认为自己是无辜的,认为自己的个人生活受到了不应当受到的骚扰。每次接受中学。一个聪明的孩子变得不愿听课了,变得调皮捣蛋了,难道老师不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讲的课没有吸引力?是不是老师缺乏人格魅力々老周说:“如果教育给孩子带来的是痛苦,是人格的扭曲,我宁可不要这种教育。”周建湘说他领着儿子走出校门时,心里甚至有一种奇妙的快感:不就是为了混那一纸文凭吗?老子不玩你们的这个游戏还活不成了?

做出了退学的决定后,周建湘和儿子进行了一次很严肃的谈话。他说:“我希望你早日成为一条汉子,成老周认为,只要孩子有兴趣,干哪一行都行。老周给儿子买好了飞机票,让他一个人去。儿子问”体校在哪儿?“老周说,”鼻子底下有张嘴,你不会自己问吗,“13岁的小轩背着旅行包只身登上飞机?自己去了几千里之外的武汉。虽然每年要两三万元的训练费和生活费,老周却无一句怨言,要想让小鸟自己找食吃,先得让它练习着飞起来。

小轩跟着教练训练了两年后不想打球了,因为老当板凳队员,他渐”教育“回来,恼羞成怒的发泄物自然是儿子的屁股。那天,老周又被请到了学校,老师背着手满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不远处是低垂着头罚站的小轩。谈话不欢而散。临走时,老周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您听说过一句教育名言吗?‘只有不好的老师,没有不好的学生!“”谁说的?“老师有些激动。”这是一位教育家的话,他的名字叫苏霍姆林斯基。“说罢,老周拉起孩子的手就走,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头。

老周的学历是教育学硕士,当时是海南某大学教师。老周说让孩子退学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因为他对孩子当时进入的发展轨道以及预定的前程早已彻底绝望了。老周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愚笨之人,不然,儿子小学毕业时不可能以全校第二名的成绩考入这所高考升学率很高的重点才的路要靠你自己走。我只能为你提供教育机会,但你要记住,18岁之前,我会尽量给你提供学习的机会。我会养活你,但是18岁之后,你得自己靠自己。”

那时候,小轩喜欢打乒乓球,老周专门请了一位教练教他,自己有空儿也会陪儿子去练球。后来老周认识了武汉体院一位有名的教练,老周决定将儿子送到教练那儿练球去。为了孩子退学的事,妻子本来就对老周有一肚子埋怨,这时候就更反对了。可渐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小轩回来后,本来就反对孩子打球的妻子理由更充足了,她去找教育专家做了咨询,并对小轩的教育进行了专门设计。她对老周说:“儿子的事你不要管,我要送他上学。”那时,老周与妻子已经为儿子的事闹得很不愉快,既然妻子坚持要让儿子重新“归队”,他也只能让她一试了。可小轩在母亲为他挑选的一所私立学校只上了一个学期就上不下去了,毕竟他已“出队”了两年。小轩又从学校退学了。

老周决定专门请老师在家辅导他,虽然辅导费不菲,老周咬咬牙,还是大把大把从兜里往外掏钱。他认为不上学不等于不要知识。那时,妻子去了兰州,老周自己带着儿子。老周对儿子说:“咱俩分个工,我在外挣钱,你负责做饭。”于是,小轩每天听完课后要做两人的饭菜。老周认为这是公平的。因为儿子已经16岁了,他应该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1999年初,北京的朋友邀请周建湘去一家企业任职。老周辞掉教职带着儿子来到了北京。老周又将儿子拜托给一位多年前的棋友——如今已卓有成就的量子物理学家。物理学家一不要钱二不图报,每周给小轩上两次数学课。为小轩补习数学是老周的主意,他认为数学是思维的体操,它能培养一个人的逻辑思维能力。然而,小轩对这种“思维的体操”似乎不感兴趣,他最感兴趣最想去的地方是网吧。他在网吧玩一种叫MUD的网络游戏,达到废寝忘食的境地,他和在线的玩家已经幻化成虚拟世界里的角色,按游戏规则兑现著生活中得不到的光荣与梦想。有一次他居然玩了48个小时没下线。这个网络游戏玩家后来玩起平面设计如鱼得水。这是后话。

“思维的体操”只训练了一个月就停了,小轩不愿学的理由是自己不是那块料。老周后来说,小轩没上学并不等于他这一段的生活是空白,与同龄人相比,他也许失去了不少,但也得到了许多,比如说泡网吧,至少他比他的老师先进入网络数字化时代,至少他在BBS上发表的“大作”比学校里的作文训练瞪着眼睛说瞎话说假话要强。虽然老周老早就告诉儿子,成人之后自食其力。但小轩一直认为父亲只是吓唬吓唬他,并没往心里去。1999年11月8日,是小轩18岁生日,老周郑重其事地对儿子说“我只养你到18岁,从明天起,你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吧。”父亲不但要他另立门户,而且一个子儿也不给。

这让小轩恐慌和措手不及。小轩极不情愿地从父亲那里搬出来,在外面租了间小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外出找工作,没想到处处碰壁。找不到工作,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小轩每天只能以方便面充饥。而在这期间,老周没有去看过儿子,连电话也没给他打过,儿子过得怎样,他似乎不闻不问。他说:“作为父亲,我愿意对孩子负起有限责任,但担负不起无限责任,在他18岁之前,我有义务养育他,给他提供各种各样的教育机会。正因如此,我一直没放弃对他应尽的义务。但是18岁以后,我的义务已经完成了,如果一个男人到了18岁还养不活自己,这一辈子就不会有多大出息。”

老周说他之所以对儿子如此冷酷无情,是受了老狐狸的启发。那是日本人拍的一部电影,名字叫《狐狸的故事》,里面有一个场景一直令他难忘,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刚学会走路和觅食的小狐狸被父母赶到洞外,小狐狸站在风雪中凄厉地哀鸣着,一次又一次试图回到洞里,可是每一次都被堵在洞口的老狐狸咬出去了。狐狸世界的法则是成年了就不能与父母住在一起,就不能靠父母养活,得自己讨生活去。老周感叹地说:“我们中国的父母不如狐狸啊。不但对孩子大包大揽地承担起无限责任,而且没完没了地尽义务,最后不是帮了孩子,而是害了孩子。”

吃了半个月方便面,实在挺不下去了,小轩跑到山东烟台找奶奶求助。他说他想上学,奶奶满口答应。听说了小轩的窘况,他母亲也从兰州赶来了,于是,奶奶、母亲、姑姑结成了统一战线,一致愿意赞助小轩上学。她们花钱将小轩送进烟台一所高校

自费学外语。老周终于知道了这件事,他又急又气给母亲打去电话,说:“您老人家这样做是害了他,您管得了他今天,您能管他明天吗?”老母亲说:“求你不要管这件事了,他上学的钱我们出。他愿意上学是好事,我能不管吗?”老周认为儿子是将上学作为逃避生活逃避责任的借口。他说,现在有不少这样的年轻人,高考的,考研的,考托福的。一次考不上考两次,两次考不上考三次、四次,反正只要说是上学,老爸老妈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毫无怨言地支持,只要将“上学”的大旗在老爸老妈面前呼啦啦地挥舞,那些下过乡进过厂的老知青们就会豁着老命去为他们筹钱。

没过多久就是春节,周建湘趁休假赶回烟台,他对小轩说:“我不反对你上学,但是如果靠快80岁的奶奶供养你,这是你的耻辱。你想上学可以,但必须是自己挣钱去上学,如果你觉得办不到,那你先跟我回北京打工去。”老周的不近人情遭到家人的反对,也有朋友劝他说:“既然孩子想上学,你就让他上,你让他去打工,他还怎么安心学习?”老周说:“他既然已经成人,就应该自己去挣钱,他自己挣来钱爱怎么上学都成,上一万年我也不拦他,但如果还想靠别人养活,靠别人的钱上学,我不答应。”春节后,小轩跟着老周又回到北京。老周将他介绍到一家平面设计公司拜师学艺,学徒期间公司不支付工资。老周对儿子说:“在你没拿工资前,我每个月借给你1000元,这钱是你欠我的,我永远保留向你索要的权利。”

小轩在平面设计公司学艺进步很快,也许这是当年玩网络游戏的意外收获。只要一坐到电脑前,他就有许多奇思妙想,带他的老师说他很有灵感。只学了半年。小轩就能独立干活了。小轩准备从公司出来自己干,他向父亲借钱买了一台电脑。一天,他说,“爸,你有那么多朋友,帮我揽点活干吧。”老周说:“我可以帮你,但只帮一次,算是我对你的支持,你的天下要靠你自己去打。”刚刚出道,靠自己打天下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文凭、没资历、没名气,小轩的路走得很艰难。有一段时间,他一直揽不到活干,没钱吃饭,没钱交房租。但这一次。他没有逃跑,也没去向父亲借钱,他到一家礼品店打工,活儿很累,一个月才挣600元,但他毕竟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下来了。

小轩对父亲的积怨终于在他20岁生日那天爆发了。那天,老周将儿子喊到住处,送给他一份生日礼物,是一双鞋。其用意不言而喻。开始,父子俩还能说到一块儿,后来气氛就渐渐紧张起来,小轩说如果当年没退学,说不定他今天也和同龄人一样念大学了,话中有埋怨父亲的意思。这话老周不爱听,“当初退学是你自己同意的,退学后我给你提供了那么多次学习机会,你自己没学出来怪谁!就凭这些年投入的教育资源,你也该有能力生存了。”小轩说:“别的孩子18岁不是在上学就是由父母养着,你却狠心地将我赶出去,一个子儿也不给,要我自己养活自己,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天底下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暴跳如雷的老周将儿子赶走了。赶走了儿子后,老周将自己关在屋里泪流满面,儿子不但不理解他的苦心,反而对他充满了怨恨,他不明白,一番良苦用心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后来,小轩曾给老周来过一份邮件,说他恨过父亲。从那以后,小轩再也没有与父亲联系。但老周知道他在北京,知道他在努力地工作。在某网站的“老周论坛”里,周建湘以“退学”为题将父子间的这段恩怨进行了一次认真的清理,并道出了自己对儿子“冷酷无情”的理由。他说,他相信儿子将来会理解我的这番苦心。在“退学”的结尾处,老周写着:小轩,你小子想坏就抓紧坏,没路可走了该干啥干啥去,想学真本事了手放下,老爸支你两招:第一,站直了,别趴下:第二,找高手练,“打他的下巴”。不知经常呆在网上的小轩是否看到了父亲给他支的招。

疼痛的亲情【3】

十年生死两茫茫。转眼间,父亲离开我已经十余年了。十余年来,每当忆起父亲,留在记忆里最深的总是他的疼痛。

父亲生于20世纪30年代,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兵荒马乱中度过的。安定下来后,刚生养一窝孩娃,又遭遇了动荡贫穷的岁月。

父亲身材矮小,瘦肩圆腰,在田里劳动,吃的苦多,挣的工分却少。土地分下来后,父亲一边侍弄土地,一边织网捕鱼挣些零钱,以补贴家用。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气管炎日益严重,呼吸如拉风箱。他白天在外劳作,晚上回到家里,还要就着油灯昏暗的光织补渔网。他粗短的手指穿针引线,不一会儿被鱼儿挣破的网洞就恢复如初。父亲睡眠很少,为了能够赶到远些的地方捕鱼,他常常是踩着鸡啼出门,暮色四合时才挑着渔网湿淋淋地回家。记忆中,父亲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鱼腥味。

20世纪80年代末,鱼塘几乎都被人承包了,荒郊的野塘里鱼非常少,父亲很发愁。农闲时,他就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枣树下发呆。我们一家人都担心他会闷出病来。后来,父亲改行跟人学种西瓜。由于需要摸索种瓜技术,再加上他捕鱼时养成的习惯,父亲往往一整天都在地里忙碌。饿了,就吃点随身带着的干馍;渴了,随便掬一捧沟里的水喝。这时他的另一种病——胃病也开始折磨他了。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中午我去喊父亲吃饭,看见他侧着身子躺在瓜地的埂上,用双手压着胃,锄头横在身边,而四周是起伏着的连绵绿色。

最折磨父亲的病是疝气。病开始发作的那几年,父亲还能忍受,一会儿就疼过去了。后来疼痛持续的时间愈来愈长,疼痛也愈加剧烈。父亲坐在小板凳上,上身向前向下压,双手紧紧地按住小腹,头上脸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可是,我们谁也不能分担他的痛苦。

岁月的河流带走了太多的往事,而这些关于父亲疼痛的碎片却永远沉淀下来,似乎这些疼痛组成了父亲的一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所有农民的一生,而这些病痛使他略微区别于他人。

处在病痛中的父亲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而且他干活从不让我插手。有时看到父亲难以胜任,我跑过去帮忙,父亲沉下脸问:“功课都弄好了?”很多时候,我就这样默默地回转身,看一眼父亲瘦削单薄的背影,泪水便如雨水一样落下。

父亲啊,你心中究竟深藏着怎样厚重的期待?

在我将要毕业的那年春天,新年的爆竹声尚未远去,父亲的肝腹水严重起来,他时躺时坐,好像特别冷,下床之前让家人先把火盆生好,然后就起来坐在火盆边,清醒一阵糊涂一阵。我劝他说:“爸,你有空多锻炼锻炼吧!”父亲低声说:“我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坐在旁边的母亲默默地望我一眼。盆里的火炙烤得我的脸红彤彤的,我慌乱地垂下头,心里感到彻骨的寒冷。

半个月后,父亲就像被榨干汁水的瓜藤一样,风一吹,轻飘飘地去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一生辛苦操劳,病魔缠身也不得休息,作为子女,理解尚且不能,更别奢谈报答了。每忆及此,除了愧怍,就是心痛!

听老辈人讲,人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所有的病痛都消失了。那么,对父亲来说,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又听人说,在世上愈是受苦的人,在天堂愈有福分。那么,父亲现在是否正享受着天堂里的幸福?

荒草萋萋,苍天无语。父亲,愿您安息!

世上只有妈妈好【4】

翠花和树生这一对年轻夫妻来自北方一个小县城,已经在这个大城市打了好几年工。他们远离家乡,除了挣钱外,还为了躲避计划生育,他们想尽快生个男孩。自从翠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两口子就盼望着这个二胎一定要是个儿子,可翠花到头来还是生了个丫头。

孩子满月后,树生终于狠了狠心对老婆说:“要不咱们把二丫丢了吧?”

翠花听后,眼泪簌簌地向下掉:“二丫是咱的亲生骨肉啊!”

树生使劲地抽了一口烟,叹气道:“我也不想把孩子丢了,可这不是没办法么,谁让她不是个男孩呢。”

还没等树生说完,翠花就抱着刚出生的二丫呜呜地哭了起来。

树生轻轻地拍了拍翠花的肩膀,安慰她说:“不要难过,没准二丫能让一个富贵人家捡走呢。”

两口子商量了一天,终于下了决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翠花把二丫用厚厚小棉被裹好,又把一张记着生辰八字的纸塞到里面。两口子悄悄地来到一个繁华路段,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后,把孩子放下后就迅速地跑到不远的一个墙脚处躲起来。

“哇哇哇——”二丫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翠花含着泪刚想迈步,却被树生拽住了。树生轻声说:“再等等,过一会儿上班的人多,也许会有人把她捡走的。”

果然,路上行人越来越多,二丫旁边不一会儿就围起了一大堆人。可是大伙儿好像看戏似的,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咒骂着丢孩子的父母,就是没人把她抱起来。

这时候,路边上那个固定在此处乞讨的女乞丐缓缓地爬过来,凑到人群中,伸手把二丫抱起来,慢慢离开了。人们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年龄大约有四十岁左右的女乞丐,唏嘘不已。

翠花和树生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一个女乞丐给捡走了,心一下子沉重起来,心想孩子命运怎么这样悲苦,竟让一个乞丐给捡走了。

从此以后,翠花经常有事没事地到这个地段来,每次经过时总是扭着头看看女乞丐怀里抱着的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要知道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

有一天傍晚,翠花又从女乞丐旁边经过时,却看到地上那个破茶缸里只有两三个硬币。翠花看了看在女乞丐怀中熟睡的女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塞到缸子里。女乞丐看到这么大一张钞票,马上抬起头来,感激地说:“谢谢,谢谢你,好人一生平安!”

翠花心情复杂地扭过头走开了,她心里默默地说:“我这是给我女儿的钱,但愿二丫能在她这个新妈妈身边快快乐乐地成长……”

就这样,翠花经常到女乞丐那里去看望时刻想念的女儿,只要她看到那个破茶缸里没有多少钱时,总会掏一些给她们。

一来二去,女乞丐就记住了翠花这个大好人。夏天一过,天就慢慢凉了,翠花给二丫做了一个新褥子送给女乞丐。女乞丐和翠花攀谈起来:“大妹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老是帮衬俺们,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翠花笑了笑说:“别说这些,你们也不容易,谁没个困难的时候啊。”她抚摸着女乞丐怀里的女儿接着说:“唉,多可爱的孩子啊,我也是一个当娘的人,知道做母亲的都有一颗疼儿女的心啊!”

女乞丐看了一眼翠花说:“可不是吗,这孩子可招人喜欢了。这是我的心头肉哩。”

听了女乞丐的话后,翠花心里泛起一阵酸意。当她站起来要走的时候,二丫哇哇大哭起来。翠花知道,母子连心,女儿是舍不得自己走呀。

深秋的一天,翠花再一次来看女儿的时候,却发现女乞丐怀里抱的女儿一直哭个不停,小脸红得发紫,鼻子里还挂着鼻涕。翠花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蛋,马上吓了一跳:“这孩子是发烧啊,去医院看了吗?”

女乞丐摇了摇头说:“吃了点感冒药,不大管用,我哪有钱去医院啊!”

翠花想也没想,就掏出一百块钱:“给,快点到医院看看去。”

第二天,翠花焦急地跑过来一瞧,孩子还是烧得厉害:“孩子怎么还在发烧啊?”

女乞丐叹了口气说:“大妹子,昨天去医院输过液了,可是不知道咋回事,还是不大管用,你说该咋办啊,孩子这么小,我都快急死了。”

翠花伸手从女乞丐怀里把二丫抱到自己怀里:“可不敢再耽误了。走,现在你就跟着我去市儿童医院,那里的条件好。”

女乞丐连忙说:“那里我可看不起,太贵了。”

“行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所有的费用全算我的,孩子治病要紧!”翠花拉起女乞丐就走。

翠花和女乞丐一起在儿童医院里守了一天一夜,二丫的烧终于退了。女乞丐对翠花千恩万谢,称她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过了几天,翠花去女乞丐那里看二丫的时候,女乞丐拉着翠花的手说:“大妹子,俺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你能不能帮俺个忙?”

翠花问:“啥忙啊,大姐?只要我能帮的,绝对会伸把手的。”

女乞丐眼里突然挤出几滴泪珠儿来:“大妹子,你不知道,俺老家的男人是个只有一条腿的残废,最近我又听说他在家里干活的时候跌了一跤,摔得不轻,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我想回去看看,照料他几天。可我带着个娃娃,路上不方便不说,回去我一个人咋能照料他们两个啊——我是想让大妹子帮俺照料这娃娃几天。”

翠花答应得很爽快:“没事,没事,你就放心地把娃娃交给我就是了。”

女乞丐把孩子交给翠花后,又急着说:“大妹子,你得把你们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好回来找你啊,这孩子可是俺的宝贝疙瘩。”

翠花说:“那当然,你这当娘的心我能理解。”于是把自己出租房的地址告诉了女乞丐。

女乞丐点了点,又看了一眼翠花怀里的二丫:“我记下了,一定要等着我,我过不多久就回来了,到时候找你要孩子去。”说完抹了一把眼泪,恋恋不舍地走了。

谁知几天过后,翠花和树生租房子的那幢楼因为旧城改造的原因,需要拆迁。这样,翠花和树生只好到另外一个地方租了间房子住了下来。虽然日子安顿下来了,可翠花的心却一直没有安生过,她想,女乞丐一旦回来找不到自己,该多着急啊。

在照顾二丫的这些日子里,看着二丫那黑瘦的小脸一天天变得白净、丰盈起来,树生慢慢地喜欢上这个粉嘟嘟的二丫头了,于是对翠花说:“孩她娘,我想了好长时间,二丫绝对不能再送给那个要饭的了,要不这孩子跟着她还得遭罪啊,反正现在她再也找不着咱们了。”

翠花听了树生的话,很高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咱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二丫养大。”可她低头想了想又说:“这是咱的心肝,可也是那个女乞丐的宝贝啊,人家可是说好了让咱先照料着,一回来就向咱们要的,咱要是这样把孩子留下,偷偷地躲起来,也太不近人情了——我觉得心里不舒坦。”

树生说:“你说的也是,要不这样,有空咱去女乞丐以前乞讨的地方转转,没准能碰到她,要是咱碰到她,把咱们丢二丫又被她捡去的事情都讲清楚。如果她不乐意,最多咱给她些补偿不就行了?”

翠花觉得树生讲的很有道理,于是没事的时候就到老地方找女乞丐,可是过了两三个月也没有见到女乞丐的影子。翠花和树生想,女乞丐回来后发现给她的那个地址已经是一片废墟,肯定急得不得了,现在一定满城找自己呢。这样想着,翠花两口子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

寒冬腊月的一天,翠花到离家很远的市防疫站给二丫打完预防针,在一个公交站牌前正要坐车呢,突然觉得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乞丐有点面熟。她低下头仔细一瞧,哟,这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苦苦找寻的那个捡二丫的人哪!

女乞丐抬头一看翠花,感到很吃惊:“你,怎么是你啊?”说完马上站起来,就要跑。

翠花赶紧追上去,抓住女乞丐的手:“你跑什么呀,我正想找你呢!”

女乞丐这时回过头来,突然跪在地上:“大妹子,我对不起你啊,其实我男人根本就没被摔伤,我也没有回老家,这一切都是我想把孩子尽快甩掉才撒的谎话。”

翠花听糊涂了:“你快站起来,给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啊?”

女乞丐站起来后,继续说:“你不知道,那个女娃娃不是我亲生的,是我捡的。其实我捡她根本就没打算真正养大她,要知道我家里还有两个正上小学的娃娃呀。”

翠花追问:“你不想养她,捡她干啥?”

女乞丐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当时想,抱着个女娃娃乞讨比我单独一个人乞讨更容易博得路人的同情,也能多讨到一些钱。后来就出现了你这个好心人,还不时给我大钞票。其实那天娃娃得病是我故意让她冻感冒的,为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可怜我们。可自从那次你把孩子抱到医院给她治好病后,我心里就开始自责。同样都是做了母亲的女人,和你比,我的心太坏了。后来,我觉得这孩子和你有缘分,我也不能再带着孩子遭罪了,于是就撒了个谎,把这个孩子甩给你,没想到今天又被你撞见了……大妹子,请你收养她吧,我知道你会对她好的。”

翠花听后一下子呆在那里,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时,街那头一个婴儿用品店里传来那首熟悉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入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翠花眼里满含泪水,她默默地转过身,嘴里喃喃地对怀里的二丫说:“孩子,妈妈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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